“我竟不知上药需要同宿床榻之上。不过有了对比,你照时留顶撞师长倒也显得平平无奇。”
厉从空将他的罪状罗列给他听,每念出加一条,便多出一股霸道的灵力盖在照时留身上,等全部罪状念完,所有灵力似山峦压在照时留肩头,直将他压低,沉入深潭,全身浸泡在湿寒的潭水中。
“今日你需泡这寒潭三个时辰,没我命令,不准上岸。至于明日,做完功课后,再来寒潭领罚。何时知晓自己错了,才能停下。”
照时留感受到肩上灵力微松,他连忙浮出水面换气,等他深呼吸,散去的灵力又重新聚集,将他按入潭中。
倒没叫他窒息,可这种惩罚让他有种无力感,明明知晓自己没有做错,可还是没办法抗拒大能修士的威压,只能任凭厉从空折腾。
等第二次浮出水面,照时留已经捏着拳,一圈砸在水面上,溅起微不足道的水花,就连厉从空的衣摆都未沾湿,他浑身湿漉漉的,鬓发淌着水,谷底寒风一吹,就打着哆嗦,厉从空也没离开,就站在原地守着他受罚。
过了一阵,照时留或许知晓反抗没有用,也不闹腾了,独自泡在水,他也不想看见厉从空,就转过身面对瀑布,垂着头瞧着水面。
委屈?自然委屈。
照时留在花玉楼那无忧无虑养了十五年,谁都待他温和有礼,但眼下只见厉从空两次,两次却都在受罚。他也没办法解释,就算解释了,按照厉从空独断专行的风格,也不会听信他所言。
这么想着,他更加想念花玉楼。明明只离开几个时辰,却仿佛度日如年,也不知道师尊的伤势好转没有,厉从空刺在他肩头的伤有没有好好上药。
潭水中水波荡漾,悬泉瀑布如引白丝,照时留望见水中倒影,影影绰绰,那是位少年,面容苍白,桃花眼中泛着红,两道眉蹙在一起,被冻得乌青的唇瓣下撇,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照时留盯了半晌,最后伸手一搅水波。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平心而论,别说厉从空厌恶他,他也讨厌受了委屈就哭的自己。照时留的师尊花玉楼的确是姿容妍丽,风流快活,可他是金仙,三界中打着灯笼都寻不出第二个的金仙,是走哪都是别人仰仗、尊敬的对象,花玉楼想做什么,他人只有附和的份。
但他不同,他只是花玉楼的弟子,不会剑术,不会修炼,云衔山弟子虽然不会轻视他,可保不准云衔山以外的人会因为花玉楼的身份对他毕恭毕敬。
那只是因为花玉楼的金仙身份,如同一道高冠笼罩在他颅顶,若花玉楼有朝一日不再庇佑他,他就只是一枚籍籍无名的小弟子,是三界中不起眼的一根草,一块可随手抛弃的卵石。
迟钝不代表不明事理,只是有时候晚一些明辨是非,其实也不算坏事。
深潭中有许多卵石,照时留刚刚踩着它们来到潭中央,在威压再次盖上来之前,他深呼一口气,主动潜入潭中。
潭水中无鱼,泉水清冽见底,飞落入水的瀑布在潭底如倒置的喷泉,耳畔轰隆的水声仿佛被关在水波之上,他游到潭底,搬起两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那石头表面依附着水藻,照时留拂开摇摆的水藻,用衣摆兜起两块石头。
下潜的时候他记住了自己面壁思过的大致位置,眼下竟然一转方向,他瞧见水面的厉从空的影子,好似游鱼朝对方潜去。
厉从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举动,照时留便猛地钻出水面,举起衣兜里的卵石朝他砸去,但没有落到厉从空的身上,而是他面前的潭水,大块石头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