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丰主席,贺平晏将几幅画收在一起,问道:“东宁也跟咱们在一个班?”“好像是吧,我没问。”贺安清的小手将一个个色块摆整齐,又收起了画笔,“我倒是希望他不去,他很啰嗦。”“他不去,万一有人欺负咱们怎么办?”丰东宁觉醒成了高阶哨兵,在小孩圈子里,强弱更是一目了然,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惹,贺平晏总拿他当同龄人中的守护者。“我怎么会被人欺负。”贺安清抬起头,一脸不忿,“倒是你,要有人敢揍你,你要反抗知道吗?”他挥舞着小拳头,伸到贺平晏的鼻尖前:“就像这样。”贺平晏吓了一跳,屁股往后挫了好几个石砖,低低地“哦”了一声。“或者叫我。”贺安清收回拳头,拍了拍胸脯,“我还能让人欺负你吗,我保护你。”贺平晏胆子很小,马上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心中难免不安,小声问道:“王管家说那里有一片海,还有圣地人,还有好多椰子树,比燕都还好?”贺安清也没去过,只能硬着头皮猜想着,道:“我感觉,至少椰子比燕都的好喝吧。”他起身向前,一手撑着上半身跪在地上,一手胡乱摸了摸贺平晏的头发:“去了就知道了,说不定还有更好玩的,连王管家都不知道。”“也对。”贺平晏躲着他,道,“我的老师总说我画的海像池塘,我想看看真正的海。”“不止是海。”贺安清的小手拉住了弟弟,“普元能学到很多东西,如果哪天风罩打开了,我还要带你看月亮呢。”贺平晏懵懂地问:“月亮?”“嗯,又大又圆又亮。”贺安清信誓旦旦道,“就跟彭鼍的脑袋一样。”“噗嗤”。贺平晏笑出了声,他乐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躺倒在地。贺安清也顺势躺在他的旁边,两个小豆丁看着彩绘的天花板。“哥,你要永远永远陪着我,不然我怕。”贺平晏稚嫩的声音响起。贺安清拉住了他的手:“永远永远,不分开。”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突出,一如儿时作出承诺那刻,攥得那样紧。只不过这一次是贺安清扼住了贺平晏的脖子。“你和郑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你跟他结合,不就是不要我了?”贺平晏抬起手,抚在他的手背上,有气无力道,“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分开。”贺安清哽咽道:“可是我们都长大了。”“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失言吗?”贺平晏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贺安清的手指抠进了颈侧的皮肤,头顶上的鲲被双头鲛鲨咬得身体残破,他知道郑惑还没死,但也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他咬着牙说道:“别逼我,平晏。”阶梯之上,郑惑徒手攥着长戟戟尖,鲜血流了一胳膊,宋陨双手执戟,用力下压,戟尖离郑惑的喉咙只差毫厘。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宋陨的鬓角,郑惑咬紧牙关抵抗,最尖端已然刺入了皮肤,皮下血管被刺破,流了不少血。就在这时,双头鲛鲨发出无声的嚎叫,本来追逐着颓势的鲲,却突然间碰了壁,不得不调转方向。宋陨太阳穴一阵刺痛,就在慌神的一刹那,郑惑猛拧戟尖,长戟高速旋转起来,脱了手。他后跳两级台阶,抓住刚刚被打掉的三棱刀,而郑惑则顺势拿起抢过来的长戟,开始了新一轮对峙。郑惑的攻击变得主动,他发现宋陨伤口愈合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而且对方时不时要注意上空的情况。鲛鲨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屏障,那屏障几乎要顶在风罩上,是陆宗域带着守城部队来增援了。虽然莲花街的平民已经撤离,但更外围的还来不及疏散,不是躲在家里就是躲在防空洞中,一旦战斗面积扩大,必定波及无辜。于是陆宗域故技重施,放出了珊瑚屏障挡住鲛鲨。鲛鲨被激怒,疯狂地撞击着珊瑚,每一下都几乎要天崩地裂,从珊瑚植根的广场正中央,出现了像血管脉络一样的裂纹,越来越大,甚至有车和尸体掉了下去,象牙塔的残骸也被吞没了。“二对一?”宋陨将三棱刀劈向郑惑,招招致命,招招见血,他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来几个都一样。”“也许贺安清会留贺平晏一条命,但我不会放过你。”郑惑一脚踹在他胸口,长戟连刺三下,正中他的肩膀、腹部和大腿。宋陨一下子退到了广场上。这次伤口没有愈合,他也感到形势有所变化,恐怕贺平晏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