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然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待人走远,谢雨昂头看着陆远轻笑一声。
陆远本来就高大,现下她坐着他站着,几乎有些压迫感。他居高临下与她对视,背在身后的双手,移到前面,将手中的一双黑色千层底棉布鞋丢在谢雨面前:“穿这个。”
谢雨愣了下,从善如流将脚从凉拖里拿出来,套进那双布鞋。鞋子有些偏大,但也还算勉强凑合,温暖的布鞋,立刻让她的脚渐渐恢复知觉。
“谢谢!”
陆远在他旁边坐下,伸手将她嘴上叼着的半根烟夺过,弯身在地上摁灭,然后又伸出手:“还给我。”
谢雨不明所以看他:“什么?”
“还有一根。”
谢雨嗤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来那根烟给他:“这种廉价烟亏你喜欢。”
陆远对她的嗤鄙置若罔闻,他拿过火柴盒,抽出一根,歪头捧着那火苗点燃手指间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半响之后,才淡淡道:“还行吧。”
“我白天没看见到你抽烟,但是晚上却抽了好多。看来你也会因为这里漫长的夜晚而寂寞,既然这样,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陆远吐出一口烟,有些答非所问:“我会离开的。”
这大概是一个他自己也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这样的问答永远在原地打转。
谢雨没有再继续追问,想了想,问:“你多大了?”
陆远:“三十三。”
“所以你二十七就来了这里?”
“嗯。”
二十七岁,正是她现在的年龄。当然算不上年少,但也正当青春。
她当然知道,很多人在这个年龄,理想渐渐被磨灭,对待爱情和事业的激情也不复往日,就如她一样。可即使如此,作为谢雨自己,她仍旧眷恋物欲横流的都市生活,也要有美食华服,和那些并不能使人真正快乐的狂欢。
谢雨无法想象,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如何能忍受日复一日在边远山区的生活,一待就是六年。这里甚至连本地的年轻人都已经远离。
她斜了他一眼:“我真的很好奇你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陆远笑了笑,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月光下微微眯着看向她:“或许你之前猜得没错,我是因为生活和爱情不顺,所以来这里逃避。”
他语气有点玩笑的味道,白日里那张过于苦大仇深的严肃脸,浮上了一丝慵懒的玩世不恭。
谢雨戏谑:“被女人甩了?”
陆远挑眉,不置可否。
谢雨笑:“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