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仪还是宁肯知道所有的真相,与其被蒙蔽玩弄,她愿意清醒的生或死。
俞星臣的伤口已经处置过。
这得益于先前杨仪先前叫灵枢去采买补齐的药物,除了新添了许多别的药外,还找到了一卷桑白皮线、银针,并针灸所用的一套长短针,虽比不上她先前的那套精细合手,至少比没有强。
先前那杀手大概是想一击必中,出手十分狠辣,这一剑在俞星臣的背上刺的颇深,出来的时候却很刁钻地向上一划,如此竟形成了内窄外宽的伤势。
幸而剑上无毒,这伤亦没及心肺。
杨仪小心仔细地把伤口清理干净,撒了七叶一枝花跟花麦的粉末,这两样都有止血消肿清热的功效,又用桑白皮线把伤口缝了起来。
因为俞星臣昏迷不醒,杨仪便没跟之前在津口给英虎刮骨时候用麻沸散,一来她手上没有,一来俞星臣的伤是急伤,要尽快止血缝合,没时间给他们去备麻沸散,不比英虎那边儿是打算停当做足了准备才开始的。
不料将缝合完毕之时,俞星臣竟疼醒过来,他哪里受过这个苦,大概是疼得意识昏沉了,竟挣扎着要把杨仪推开。
多亏灵枢上前,狠心点了他昏睡穴,这才好歹把剩下的缝完了。
她才弄完,侍从把熬好的药送来,灵枢亲自捧过来,一勺一勺喂给俞星臣。
杨仪看着那碗药汤,默然无语。
先前她叫灵枢帮自己采买药物,灵枢又得俞星臣叮嘱,能用不能用的,总之多弄些就好。
所以有很多杨仪根本没想到的药材,她昨儿半夜摆弄,看到大蓟,小蓟,五爪龙,荷叶,大黄几样,突然心头一动,又翻了翻,竟又找出茅根,侧伯叶,山栀,牡丹皮,连少见的棕榈皮都有,这样十味药凑在一起,竟是一副现成的“十灰止血散”。
反正也毫无睡意,于是竟临时弄了出来。
本是心血来潮而制,想着有备无患,谁知道……竟这么快用在俞星臣身上。
杨仪重新给俞星臣诊了脉。
俞星臣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跟薛放他们在军营里打打杀杀摔打而成的不同,那十灰止血散,虽然极有利于他的伤口,但对他的体质而言,仍是过于猛烈。
如今他的伤口并未再出血,也未有其他症状,可见起效,也该换一副缓和点儿的药。
杨仪便又开一副清热败毒散,一副神效黄芪汤,让即刻拿药去熬。
想了想,又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颗千金丸,让灵枢捏碎了给他塞进嘴里。
这天晚上俞星臣醒来。
杨仪因怕晚间他的伤势反复,正想过来看一眼然后去歇息,才进门,就见灵枢扶着他起身。
看见杨仪,俞星臣的目光一滞,并没言语便垂了眼皮。
杨仪也没出声,走到跟前,俯身掐起他的手腕,放在靠床小几上。
俞星臣一惊,蓦地转头,却见她安静垂眸,手指摁着他的脉,片刻便撤了。
灵枢关切地问:“先生,大人的情形怎样?”
“死不了。”杨仪回答,她的语气淡淡的,但俞星臣似乎感觉……她颇为此觉着遗憾似的。
因为先前要处理伤口,俞星臣的上衫本已撇落,他不习惯如此,到底又整理妥当,外面还披了件袍子。
杨仪闲着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忙给他解衣。
俞星臣又是一怔:“怎么?”
灵枢道:“大人,先生看看你的伤。”
俞星臣脸色奇异,沉默地转开头,杨仪哼了声:他倒是成了黄花大闺女一般了。
虽然并不甘愿,但还是仔细检查过了他的伤,缝合的很好,愈合的也正常,没有起脓,也没肿的过分。
灵枢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还不错,忙道:“还是先生处理的好,若叫外头不知什么人,我难放心不说,只怕弄不好,还得很叫大人多受一番苦呢。”
杨仪道:“多谢,只是这些话对我无用。”
 
;她转向俞星臣道:“俞大人好生养伤,我因答应了灵枢,所以暂且留下看两天,等明日启程去了金陵,我会自去,希望大人不要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