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王爷莫非还埋伏了耳目,要举告下官么?工部尚书见他神色有异,被满腔寒凉悲怆顶着,沉了语气道,如今工部也已是个闲职,做官不如不做。王爷举告,下官正好告老还乡
工部尚书边说边回身,正要径自出门,忽然一怔。
孔大人未满四十,心老人不老。
云琅扶着门沿,抬手相让:左右工部无事,再坐一刻。
工部尚书愣愣看着云琅,脸色一连变了数变,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
云琅合了门,看向萧朔,揉揉眉心:我不过同别人说了句话,晚来了一会儿,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朝中纷乱,情形难测。
萧朔淡声道:此时来访,难保不是皇上派他来套话试探。
下官尚不至这般龌龊!工部尚书才回神,正听见萧朔所言,一阵气恼,少侯爷
你要装样,也装得像些。
云琅将萧朔推开些,找了个地方坐下:孔大人犯颜直谏,说了这么多冒犯的话,竟也没被你找人绑起来打一顿。
工部尚书:少侯爷。
云琅笑笑,将萧朔那盏茶推开,重新拿茶水烫洗过杯盏,滤去浮沫,替三人分了茶:坐下说话。
工部尚书看着两人,蹙紧了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不曾对我动手,也不曾把我打得碎成一地。
云琅将茶盏推过去,耐心解释:我入京后,得王爷搭救,藏匿在他府上。年关将近,我二人合计,想要借此动上一动。
情形陡转,工部尚书仍有些惊疑不定,看了看一旁的萧朔:可宫中
宫中流言纷纷,真假难辨。云琅道,大人若承端王旧恩,行走说话,要多留些心思。
工部尚书被他戳透心事,凝神看了两人半晌,彻底撂下心,慢慢走了回来。
王爷既然不曾动手。
工部尚书定了定心,看向萧朔:有意说那些话,是为了试探下官来意么?
实属无奈。云琅拱手,冒犯大人了。
岂敢称冒犯。工部尚书摇摇头,同萧朔欠身赔礼,朝局晦暗,在所难免。是下官心胸狭窄,误解了殿下。
不必。萧朔道,本王原本
云琅不动声色,借着披风遮掩,结结实实踩了萧小王爷一脚。
萧朔:
萧朔静坐一阵,阖了下眼:尚书请坐。
工部尚书谢了坐,回了桌旁坐下,又细看了看云琅气色。
我不妨事。
云琅笑道:大人今日冒险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急着告诉我们的?
确实情形紧急,不容拖延。
工部尚书点了点头,看向萧朔,却又有些迟疑:只是此事凶险王爷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无妨。云琅道,只管说就是。
工部尚书仍有些疑虑,坐了半晌,终归叹了口气:是。
少侯爷也清楚。工部尚书起身,亲自将门窗闭紧,回了桌前,今年冬至大朝,照例拟在大庆殿,文武百官、各方使节齐至,圣上降阶。
云琅半点不清楚,记了句降阶等着问意思。刚默念一遍,便被萧朔好整以暇望了一眼,一阵着恼,当即照着萧小王爷又踩了一脚。
工部尚书心事重重,浑然不知桌下风波,喝了口茶,又低声道:朝礼后,依例在大庆殿前要搭楼台,于台下广场演武、编排百戏,以期冬去春来、万物生发
云琅不少翻上楼顶看热闹,倒是清楚这个:工部就算再清闲,修缮宫殿、搭筑楼台总还是分内本职,大人如何竟有此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