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秦焕之陷入记忆之中。“主子,您慢点,等等阿平好不好。”一个七八岁的小太监,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路小跑跟在秦焕之身后。秦焕之翻了一个白眼,脚步一点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些。一路走到东宫,看到坐在窗边的太子,趴在了敞开的窗沿上。“太子哥哥,你的小伴读呢,今日没来?”此时的太子才十二岁,却格外的稳重,明黄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略显老成,却不失威严。他伸手捏了下秦焕之的鼻子,眼神略带着遗憾,“你呀,成日欺负他,他以后都不会来了。”秦焕之一惊,一手撑着窗沿,直接从屋外跳进来。拉着太子的衣袖不放。“怎么回事?就因为这个,他不来了?”太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神情落寞,“他父亲犯了罪,要满门抄斩。”秦焕之愣怔半天,猛的向外跑去,一路跑进了御书房,抱着皇上的脖子撒娇。“父皇,我要裴韫昱,你别杀他好不好。”他现在是九岁,身体里住着的灵魂确是二十一岁,他是个现代人,得了癌症,记忆中他是晕倒的,却不想是死了。他带着记忆投胎了,投到这帝王之家,却给了他现代父母都没有过的宠爱。皇上扶稳他的身子,防止他摔倒,故作严肃的看他,“胡闹,他是罪臣之子,可由不得你。”磨了几天,皇上都不松口,秦焕之干脆跑去了法场,他真的很喜欢那个高冷又傲娇的小孩,长的很小仙童一样。秦焕之让影卫找了其他的小孩尸体,提换了裴韫昱,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了。裴韫昱一身囚服,满身污垢,缩在屋子的角落,双手抱住膝盖,眼睛无神,将头埋在臂弯里。秦焕之进来,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他,蹲在他身边看他,轻轻的拍了他一下。“你要是难过,就哭吧,你的家人我无能为力。”裴韫昱木然的抬头,推开他的手,“为何要救我,我不用你救,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死。”秦焕之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坨的人,在怎么脏兮兮,还是掩盖不住他的样貌,长大了还不知道美成什么样。秦焕之与他并肩坐在地上,歪着头,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去戳他的脸颊。裴韫昱每次都厌烦的躲开,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他。秦焕之噗嗤一笑,这小孩真是可爱,又觉得有些不太礼貌,忍住笑意。“我救你,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裴韫昱一时间呆住了,忘记了躲避,秦焕之一连戳了好几下,感叹他的皮肤可真是滑嫩。裴韫昱楞楞的看着他,疑惑的问,“你不是讨厌我嘛?”秦焕之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谁说我讨厌你。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为什么讨厌你。”裴韫昱脸色一红,挣开他的手,垂下头,声音闷闷的。“你拿纸团砸我,夫子每次都只会罚我,还会找各种理由让太子把我留在宫里,回家父亲也会罚我,会弄乱我的书,会把虫子扔在我身上,会”秦焕之神色尴尬,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的辩解道。“那不是纸团,里面写了字的,谁知道你都不看,夫子不光罚你了,还去很父皇告状了,我也被打了。”见裴韫昱一双桃花眼,望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我让太子哥哥留你,是因为你总不理我,不知道你会被罚。弄乱你的书那次不是故意的,虫子,我只是觉得你成天冷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好玩”秦焕之越说越小声,也觉得自己确是有些幼稚,总是忘了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你真的喜欢我?我现在是罪臣之子,我没有家里,没有亲人了”秦焕之转头看他,心中也是难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喜欢你,不然救你干嘛,我可以当你的家人,你的亲人。”想亲你,小孩裴韫昱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最后趴在自己膝盖上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却倔强的不发出一丝声响。秦焕之一时手足无措,只是静静的陪他坐着,半晌,才说道,“小孩,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只是不想让你死”裴韫昱抬起头,脸颊上挂着泪珠,鼻头红红的,满是水雾的眼睛,迷茫的看向他。秦焕之的心陡然被刺了一下,拉着自己衣袖,没有一丝嫌弃,把他仰起的脸,擦干净。“我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很痛苦,很累,可是我不想你死对不起。”看着裴韫昱无声的流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不后悔,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救他。秦焕之动了动唇,郑重的跟他保证,“我补给你好不好,我把我有的都分给你。”九岁的秦焕之,还是个小小少年,一张精致的小脸,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嘴巴小小,脸颊粉红,看上去,特别的可爱。裴韫昱停止了哭泣,伸手捏在了他肉嘟嘟的脸颊上,秦焕之皱了下眉,却没有躲开。次日秦焕之逃了学,带着裴韫昱跑出了宫,他觉得小孩子嘛,玩起来,什么都忘了,哪怕暂时忘掉也好。两人爬了山,去了寺庙,听了说书,逛了夜市,放了河灯,甚至买了话本子,去了青楼,当然青楼没进去,被影卫拦住了。但是裴韫昱还是羞的脸色通红,又长又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一扇一扇的,一双桃花眼,似带着小勾子,鼻子挺翘,薄唇透着粉色。秦焕之不由看呆了,小小年纪就长成这样。伸手双手掐在他脸颊两侧,一左一右的拉扯。“小孩,你怎么长这么好看?”裴韫昱拍开他的双手,垂下眼睑,默不作声。秦焕之神色一顿,察觉了他的情绪,拉着他的手。“走,我们去吃饭,回去怕是要挨打,吃饱了,感觉没那么疼。”隐在暗处的影卫,翻了白眼,哪次皇上真打他了,拿着戒尺,在手上拍两下,连红都不红一下,殿下管那叫做打?第二天,秦焕之带着他在宫里撒欢,剪了夫子的胡子,弄坏了太后养的花,还换了皇上的茶,气的皇上关了他禁闭。秦焕之却毫不在意,自得其乐的,偷了小宫女的衣服,逼着裴韫昱换装。一身水粉色抹胸襦裙,轻薄的浅绿色外衫,腰间浅绿色的绑带,随风扬起。头上两个小揪揪般的发髻,两只粉色带着流苏的发饰,分别挂在两侧发髻上。羞的脸颊带上绯色,手指蜷缩,那面若桃花样子,惊艳了秦焕之。刚想调侃一下,一股电流,带着全身的酥麻,让他整个人呆住了。他看到了现代的父母,神色慌张,看到来往的行色匆匆医生护士,看到了被护士按住,在发狂的人,那个人眼神阴影,面色癫狂。“殿下,殿下你怎么了?”秦焕之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目光神色焦急的裴韫昱,抓紧了他的手,两个世界这一刻诡异的虚化重合在了一起。他能看见满是狼藉的病房里,那人疯狂的挣扎,躲避医生手中的针管,也能看见面前的裴韫昱。他莫名的觉得自己可能是要走了。“小孩,我可能要走了。”裴韫昱一惊,慌张的拉紧他,嘴角紧紧的抿着。“你要去哪?你不准走。”秦焕之看着面前倔强的小孩,心中难过,他舍不得,舍不得父皇母后,皇奶奶,太子哥哥,还有这个小孩。“大概是回家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生病了才来的。”秦焕之眼神从裴韫昱脸上移开,看向那个被几个护士合力压制住的人,看着医生把针头插进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