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幸好穆尔没有辞职,不然教会的金库掏空了都不够付他未休的假期补偿金呢。真是的,这些家伙一个二个都不休假的啊?以后这不行,必须要建立起强制休假的制度,帮我记起来,耶尔。”
“是的,塞缪尔大人。”我亲自栽培的近侍耶尔,现在可以说是我的左右手尽职尽责地拿出笔记本记录,然后疑惑地问我,“不过四名圣殿骑士都缺席了,圣堂的安全不要紧吗?”
“这四个人虽然有实力,但一年到头九成九的时间都是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现在、甚至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教会的主要问题不在于暴力力量,而是外交关系和人事内务的整顿。”帝国那边要是真有动作,这四个人也是杯水车薪,既然如此不如省点人员开支。
“原来如此。”
“所以在特洛伊王国那边派来接圣女的人到达前,让爱丽丝多一些作为圣女外出工作。那孩子最近正因为四个骑士接连告别而消沉、缺乏自信心,安排一些感激动人的场面让她去开心一下。”
耶尔很快明白我的意图,“如此就能造成既成事实,王国那边就无法轻易让圣女辞去圣职了。”
有一个聪明又忠心的手下真的很省心。
“可是这样未来圣女就要在王国和我们在这边为难了,塞缪尔大人你不是很宠爱公主圣女的吗?”
“耶尔,你觉得泥巴和玻璃,哪个更漂亮?”
“这个当然是玻璃。”
“那么完好的玻璃制品和玻璃碎片,哪个更好?”
主人既然这么问了,答案当然是后者,耶尔毫不犹豫:“前者。”为了让对话接续,这么说才是正确的。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完好的玻璃只是透明的无趣,有些瑕疵反而能够看出里面七彩的光芒呢。”
“是?”
我靠在椅子扶手边上转着手里的钢笔,“跟污秽不堪的人类相比,漂亮的玩偶当然更赏心悦目。然而当真正充满魅力的人出现之后,玩偶又怎么能跟人比呢。”
这句话耶尔明白了一点,“那个‘人’是莉莉丝·桃乐斯吗?”
我的回答是:“爱丽丝也很好哦,只是无法相提并论而已。”
我是塞缪尔·巴比特,圣光教会前教皇亲儿子,教会历史上最年轻的主教,并且将会是最年轻的教皇。
我是属于早慧那一类人,所以5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世界是虚伪的,7岁了解到越是自称美丽无瑕的组织内部越是肮脏黑暗。
世界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实在不想弄脏自己。
看清丑恶,保持距离,想要这么做,但由于这份可恨的血缘关系是办不到的,所以不过分参与、干涉是我一直以来的处事原则。既然无法保持纯白,那么至少有一小块地方是‘白’的也好。
因此对于宛如吃宝石长大的漂亮玩偶爱丽丝,我很喜欢,就算是用虚伪堆砌出来的美好也是漂亮的东西。
现在回看过去,这种想法真是幼稚到让人发笑。
刚接触桃乐斯的时候,我的第一印象是没有被强大黑暗碾压过的狂妄疯丫头,之后还加上了目光短浅的冒险者、以作恶为乐的恶魔、老年人高血压的诱因等标签。
颠覆这种认知的契机是伊卡亚镇的事情。
[“哎哎,主教大人不会以为一个独自在外面谋生的女冒险者只有嘴皮子厉害吧?真傻真天真,噗噗~”
教会典籍上的彩色插图[恶魔之瞳]也没有眼前这双弯起来的绯粉色眼瞳一半的妖冶嘲讽。
“我承认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能如此利落地杀人,是真的小看你的能耐了。”
教皇将这货划归我管,这就直接导致自从这货来到教会之后我的工作量翻了三倍不止,每天八成时间都忙着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是直接处决红衣主教的干儿子这种事,就算是我也无法处理。
我怒极而笑,“桃乐斯小姐你知道贝西麦领主的背后的关系吗?”
“除了有个叫多密尔红衣主教的干爹以外,他还跟谁卖过屁股吗?”
“那你知道激怒一位红衣主教的后果会是什么吗?”
“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着这个说着说着还哼出小调的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冒险者。调查的履历表明这是一个单独与魔兽厮杀的独行者,死亡之于她根本就没有在常人心里的权重。
跟一个亡命之徒打交道是真的棘手,身世背景又完全是独身一人,没有任何交情较深的关系者这点原先以为是好利用好处理的优点,现在反而使这边缺乏要挟的手段。自从遇到这货,我就不断遭到挫败。
我只能干巴巴地说道:“疼痛可不是你现在说出这八个字眼这么简单的哦?那是漫长到足以让一分钟如同一年那么长的痛楚哦。”
桃乐斯一勾唇,促狭而轻蔑地看着我,“嗤嗤,塞缪尔大人读的书不少啊,这是从哪本书上面摘抄下来的比喻?”
意思是论痛楚我用得着你这个从小没有吃过皮肉之苦的千金主教少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