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依旧是漫天的红,这是哪里?
他如游魂一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落。
好像是在西京的裴宅。这是曾祖父受封西北道五州兵马使后,在西北道腹地西京城所置的一处私邸,传承至今。
从前他初到西北道的时候,祖父怕他不惯,一年里总有个把月会带着他住在西京的这处宅子里。
可他的记忆中,这座宅子虽比夏州的侯府官邸要温软舒适许多,却也不是眼前的模样。
处处披红挂彩,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二爷等了这些年,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正在往院中一棵老柿树上挂彩绸的小厮与路过一名端着铜盆的侍女调笑道。
那侍女亦是笑意盈盈,回了什么话,他没听清,因自那一刻起,耳边充斥着各种杂糅在一起的欢声笑语,并且那声音渐渐变得极为刺耳。
裴宵在难耐的哄闹声和满目赤红的冲击下,猛地惊醒过来。
夜已过半。
许久之后,他仍沉浸在方才混乱的梦境里,恍然出神。
须臾,裴宵抬手,抚上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神智的回笼,胸口的位置仿佛逐渐弥漫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他不知缘由,只是在这个寒凉的秋夜,辗转再难入眠。
东都安宁侯府,这门大张旗鼓的亲事并没有能瞒得住准新娘多久。
孟如意是从裴娴口中得知的。戚氏并没有给裴娴下封口令,是故裴娴并不知道孟如意对自己的亲事竟是不知情的。
自从孟如意卧床之后,戚氏感觉到她不是很愿意见人,便不怎么让裴娴去探她。
这一回,得知了美人表姐竟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裴娴觉得她激动的心情无法平复,必须得去与当事人分说分说。
面对匆忙而来,兴奋不已向她道喜的表妹,孟如意自然是懵了。
待听出话里的音信,她先只愣愣地不说话,却没有与裴娴说明情由。
说实话,孟如意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作想的。
说是失落于不能昂首挺胸地走出侯府,也不尽然。正如姨母所说,相较于已然熟悉的侯府,禁宫于她而言不可谓不可怕。
她虽有一股飞蛾扑火的劲头,可如今乍然得知自己“被迫”安全了,那胸口松下来的一口气也是极真实的。
自那日起,戚氏便没再来过了,反而裴娴时不时来与她分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