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盛帝刚想说话,陈尽忠又呈了一份奏折进来。奏折还是北地的,东盛帝粗略一看,发现这份庆州知府的奏折,是转呈赵安阳的上书的时候,东盛帝的面色就是一沉,赵安阳也要凑热闹?等看完了赵安阳的上书后,东盛帝面色有些难看地,将这份奏折往御书案上一扣。江入秋这会儿还在发怔中,并没有注意到东盛帝的这一反应。东盛帝冲陈尽忠挥了一下手。陈尽忠忙就退出了暖阁。江入秋看奏折没有东盛帝看得那么快,等他将三份奏折看完了,抬头看东盛帝时,发现皇帝陛下已经批阅好的奏折,已经在御书案上叠放得很高了。“看完了?”东盛帝停了笔,问江入秋:“有什么想法?”江入秋愣着神,知道他二闺女两口子不是安分的人,可他再也没想到这俩能这么不安分啊!东盛帝:“之前凤凰关的于栋梁上书跟朕说了这事,朕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就没有与你说,不过现在看来,于栋梁没说谎。”江入秋脑子乱着,但还是为于老将军说了一句话:“他怎敢欺君呢?料他不敢。”东盛帝看着江入秋,问了句:“生完气了?”江入秋木着脸,他这会儿哪有工夫生气啊?那俩已经出关去了!他要光骂赵凌云,是不是显得他偏心?东盛帝:“孙丹阳的主意,你觉得可行吗?”想着孙瑞也曾是自己的麾下,也能算作是自己这一头儿的人,江侯爷这心情就更是复杂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就没一个省事的?东盛帝:“朕再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江入秋捏自己的眉心,半晌才说:“孙瑞的话也没错,只要粮草能供应充足的话,冬季是我们派兵出关的时候。”江入秋的话,跟孙瑞跟老爷子说的差不多。冬日里蛮夷无法放牧,牲畜也好,战马也好都吃食不足,在身上无膘的情况下,长时间奔跑,或者剧烈运动,会让战马猝死。你可理解为,战马摄入的营养远远小于本身的消耗,最终造成身体的崩溃。而他们大胤呢?他们的粮草储备远远高于蛮夷,只要他们不惜粮草,那他们完全是可以出关,与没有战马可用的蛮夷一战的。“蛮夷也就是骑射的本事强点,”江入秋低声跟东盛帝说:“这场仗打与不打,只看圣上您愿意出多少粮草了。”这仗一打,要消耗的粮草无疑是个惊世骇俗的数字,只看圣上您能不能承受得住了。东盛帝:“孙瑞说只动用小队兵马。”江入秋:“这个现在还不好说,这得看赵西楼那边的情况。”说到赵凌云,江入秋就又是一阵头疼,他这女婿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东盛帝这时说:“明月应该能平安回来。”江入秋:“什么?”东盛帝:“朕是说,明月的武艺很好,真要出事的话,明月应该能保她自己的平安。”江入秋嘴角一抽,他闺女是武艺很好,可这不是也得他闺女愿意一个人跑路吗?他觉江明月不会抛下赵凌云不管的。江入秋:“她应该不是如此负心之人。”江入秋这话说出口了,他就觉着有哪里不对。东盛帝听着也别扭,什么叫江明月不是负心之人?江明月还能休了赵凌云不成?东盛帝看一眼江入秋,突然又觉得,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说到底这还是赵凌云废物,但凡这货有那么一丁点……想到这里,东盛帝打住不想了,赵凌云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的,这货都能去独狼山了,还叫没本事吗?江入秋这时把自己的思路拉回来了,说:“圣上,此事是不是找魏相爷他们商议一下?”东盛帝:“不必。”江入秋:“那圣上的意思是?”东盛帝:“孙瑞的计划可行吗?”要求赵凌云尽力挑起蛮夷内乱,孙瑞便坐收两虎相争之利,带一队轻骑直取独狼山,争取将草原是的塞上江南之地给夺回来。江入秋想了想,说:“可赵西楼真能挑起蛮夷内乱吗?”东盛帝:“他不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吗?”江入秋默了一下,才道:“想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做到,这个不一定。”东盛帝:“那他要做成了呢?”江入秋到这个时候明白东盛帝的意思了,皇帝陛下是心动了,高勋的遗骨,圣上不在乎,可塞上江南之地,圣上怎么可能不在乎?江入秋:“那就让孙瑞和高惜做好准备,赵西楼那边要是有成功的苗头,那他们就即刻发兵。”东盛帝:“有苗头可不代表能成功啊。”“为了抓住机会,孙瑞和这一队轻骑就算死在了关外,那也是值得的,”江入秋在这个时候,显露出了他身为上将军的冷酷无情了,“就算明月他们也折在关外,也值得。”东盛帝:“你舍得?”江入秋站着没说话,他舍不得,但江山社稷更重要,不是吗?承德殿,君臣夜话“朕知道了,”东盛帝跟江入秋说。江入秋看东盛帝,再三提醒自己面前坐着的是皇帝,可江入秋到了也没忍住,问了东盛帝一句:“您知道什么了?”东盛帝被江入秋问得笑了起来,说:“朕往玉锋关调派粮草。”江入秋:“您同意孙瑞的提议了?”东盛帝:“西楼和明月已经出关了,先不管他们的对错了,这个机会,朕想我们还是不要错过的好。”江入秋这个亲爹说舍得江明月和赵凌云的命了,那东盛帝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把这个赵凌云瞎胡闹一般弄出来的机会,抓到手里,能不能成功另说,试一试,总比不试的好。冒险这事儿,只要算计完得失,得大于失,东盛帝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冒险,要不然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东盛帝要冒这个险,一向是东盛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江入秋,自然就也只能支持了,“那臣去玉锋关一趟?”江入秋起身请旨不合规矩,但也的确是请旨的道。东盛帝摇了摇头,将赵安阳的上书往江入秋的手上一扔,说:“你再看看这个吧。”江入秋低头看奏折。东盛帝:“坐下看吧。”江入秋便又重新坐下,然后他就努了。“他这是要他的兄长死?!”要不是当着东盛帝的面,江入秋能把手上的奏折撕碎了,再把赵安阳抓过来,塞这狗东西的嘴里去。“他告他哥叛国?这个狗东西,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江入秋越说火越大,赵安阳这会儿人要在他的面前,江侯爷一定宰这个狗东西。东盛帝:“你怎么也狗东西狗东西的骂上了?这是赵西楼的骂人话。”江入秋:“赵西楼能骂,臣就不能骂了?”东盛帝:“能能,你接着骂。”江入秋张嘴又要骂,但突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他在这里骂有什么用?赵安阳又听不见。“圣上,赵西楼他……”东盛帝:“朕不会信这狗东西的话的,西楼不是已经在奏折上说清楚了么。”江入秋:“那这混帐要怎么处置?”东盛帝:“交给你处置。”江入秋真想说,那就宰了这狗东西的,话都到嘴边了,江入秋又想起来,他一个武将他要怎么处置一个文官?东盛帝真要听了他的话,就把赵安阳给宰了,那朝廷里的那帮子文官不得要了他江入秋的命?“赵西楼可没说,赵安阳干了什么事,”东盛帝说:“不过这两人肯定是在北地见过面了。”江入秋:“这说明西楼是个人,赵安阳是个牲畜。”东盛帝点点头,“嗯,幸好你让他俩分了宗,不然的话,西楼迟早一天会被赵安阳连累了。”江入秋:“只是连累?他这都想要西楼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