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头瞪姐弟俩,怎么到宫里了,你俩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大夫人,”凤仪殿的宫人,这时要领着江明月往岔路上走。“你好好的啊,”老太太叮嘱江明月。老太太很感激皇后娘娘叫江明月去凤仪殿,这万一一会儿,圣上再把赵凌霄叫进宫来,她这孙女儿在宫门口看见赵凌霄了,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啊!“是,”江明月应了老太太一声。宫人手里拎着盏宫灯,小心翼翼地给江明月领着路。如今凤仪殿的宫人们,对着江明月不敢再动什么坏心思了。社燕那么得皇后娘娘重用的一个人,跟这位对上了一回,结果就被皇后娘娘贬去了浣衣局做苦工,没熬上几天就死了。江明月跟在宫人的身后走,直到走进凤仪殿,江明月都没跟领路的宫人说一句话。“明月啊,”皇后娘娘受了江明月的礼,就招手让江明月到她的近前去。“娘娘,”江明月站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前,宁氏皇后脸上上着的粉有些重,但还是能让江明月看出来,宁氏皇后她哭过。江明月活了两辈子的人,稍想一下,她就知道皇后为什么要哭了。东盛帝招宗室里的幼子入宫,于皇后而言,这不就是,东盛帝不信太子能长命百岁,能承继大统的明证吗?那位玉贵妃娘娘,心情应该也不好,东盛帝担心太子命不长久,却也不愿将福王视为太子人选,玉贵妃娘娘的心情能好才怪呢。“坐下说话,”皇后让江明月坐。有宫人给江明月搬了绣墩来。“谢娘娘赐坐,”江明月谢恩之后才坐下,说是坐,但也没坐瓷实了,只挨着绣墩的边,搭着坐的。宁氏皇后挥了一下手。一个管事的宫嬷嬷就带着,在宫室里伺候的宫人们退了出去。宁氏皇后将江明月再打量几眼,摇头道:“明月,你一个新嫁娘,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说着话,皇后娘娘从坐榻的小几下,拿了一个雕花的首饰盒出来,说:“这个你拿去吧,本宫老了,用不上了。”皇后直接将首饰交到了江明月的手上,江明月起身谢恩。皇后伸手,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九只成套的玉发钗,九样花式,分了四季,玉的质地通透,看着就不是凡品。江明月说:“娘娘,这太贵重了,臣妇……”“本宫多少年不戴这样的发钗了,”皇后不等江明月话说完,就摇了摇头道:“本宫又没有女儿,你今天正好来了,本宫就送你了。”说着话,宁氏皇后抬手扶了一下,江明月用来挽发的金发钗,说:“虽然嫁人了,但你才十六,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别往素净了打扮自己。”“是,”江明月答应皇后娘娘说:“臣妇听娘娘的话。”宁氏皇后:“岘哥儿的事情,圣上那里已经有决断了,此事与岘哥儿无关,你们只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江明月等着宁氏皇后往下说,这看来,东盛帝也不准备将乔宝,顺势嫁与江岘就是了。仔细想想,江入秋手里有兵,乔镇如今虽然手里无兵了,但难保江乔两家做了亲家,这军中的势力,不会有一次联合啊。“明月,”宁氏皇后看着江明月,低声说:“你把事情跟本宫说一遍吧。”江明月想了想,皇后不可能关心江岘和乔宝的事情,她姐姐和姐夫的事情,皇后娘娘更不可能关心。低头看看自己抱着的首饰盒子,江明月有些窘迫地想,这是给她的说故事钱吗?“明月?”宁氏皇后又喊了江明月一声。“娘娘,”江明月便说:“原本我们不知道,涂山王世子为什么要对付岘哥儿,可等我们听到,圣上打算将岘哥儿指给荣林王家的二公子当伴读,我们才有些明白了。”宁氏皇后勉强一笑,道:“哦,此事圣上与本宫说过。”江明月:“圣上也只是打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世子爷太心急了。”宁氏皇后轻摇一下头,赵凌霄是心急了,难道东盛帝就不是太心急了吗?这人视她这个皇后和太子为何物啊!竟是如此这般的艰难“娘娘,”管事的嬷嬷看着太子妃带着人走了,才回到宫室里,跟皇后禀道:“太子妃娘娘回东宫去了。”皇后:“走得这么慢,她在外头干什么了?”嬷嬷:“回禀娘娘,外头起风了,太子妃娘娘让风沙吹得迷了眼,都流眼泪了。”皇后抬眼看这嬷嬷,“她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在哭?”嬷嬷:“应该是被风沙迷了眼,好端端的无事发生,太子妃娘娘哪能在您这儿哭呢?”皇后:“明月呢?她在做什么?”嬷嬷笑了起来,“大夫人在隔间里,喝着茶水吃点心呢。”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跟西楼倒是般配。”原本只想笑一下就完事的嬷嬷,这会儿只好陪着皇后继续笑了。能坐在凤仪殿里,又吃又喝,还想拉着宫人聊天的人物,除了江明月,嬷嬷还没见过第二个,这位是够没心没肺的。“承德殿那边有消息吗?”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收敛了,皇后问道。嬷嬷忙也不笑了,冲皇后摇头道:“还没有。”皇后便叹气道:“怕是派去的人,打探不到什么吧。”嬷嬷低着头没接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承德殿送了十几个太监去慎刑司,”嬷嬷小声跟皇后说:“奴婢得到消息,这才送进去三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死了大半了。”皇后目光一跳。嬷嬷:“都是熬刑不过死的。”皇后:“能查出来,是谁走漏的消息吗?”嬷嬷慌忙就摇头,这事儿她可不敢打听啊。承德殿那边,人人都自危呢,陈尽忠的徒弟,干儿子都死了好几个了,这事谁沾上都难逃一死。“圣上,这事真不是臣打听来的,”承德殿里,赵凌云在愤愤不平地挥舞着自己的胳膊,“接几个孩子到宫里养着,这事怎么就戳他赵凌霄的肺管子了?他跳什么脚,这里面有他什么事儿?”老太太想拦的,可是没拦住。她这孙女婿说话跟放炮似的,嘴一张,话就成堆地往外冒,你想打断都找不着机会。东盛帝:“谁告诉你这事的?”赵凌云:“什么?”东盛帝:“谁告诉你的?!”看见东盛帝有要发火的样子,江岘害怕了,但赵凌云一点反应没有,理直气壮地回了东盛帝一句:“福王爷啊。”老太太:“……”你就这么着,就把王爷给卖了?赵凌云:“圣上,这事情一开始没瞒住,那它就瞒不住了。王爷这会儿没跑来,跟您这儿撒泼打滚,他就已经很克制了。”东盛帝:“你接着往下说。”赵凌云:“啊?哦,圣上,臣的意思是,这次您不能放过赵凌霄了吧?这狗东西他就做不了人!宫里这么大的地方,还不能养几个孩儿了?”“西楼,西楼!”老太太喊了起来。不能再让这犊子往下说了,再往下说,是不是就得说到太子了?这不是作死吗?“干娘,”东盛帝跟着急了的老太太说:“你让他接着往下说,朕今天就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他能有什么高见?”老太太急道。赵凌云:“奶,您也别小瞧我啊。”东盛帝“啪”的一拍桌案。江岘吓得原地一跳。赵凌云:“这事太子殿下答应就行,其他人说什么都是屁话。”你看,果然就说到太子了,老太太不打算再拦着了,没必要了。东盛帝目光冰冷地看着赵凌云。赵凌云心里犯了怂,但老太太和江岘都在,赵凌云又觉得自己不能认这个怂,不然以后他在安远侯府怎么抬头做人?胆小如鼠,这个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