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告退,”素娥冲赵凌霄半蹲一礼,便悄没声地退下了。等退出书房,素娥便见一个她家世子爷的贴身侍卫,迈着大步匆匆过来,打从素娥身边过时,素娥忙就将头一低,不敢看这人。“主子,”这大汉站在书房门前喊了一声。“进来,”书房里赵凌霄应声。素娥不敢在书房门前久留了,托一托斜梳着的垂髻,这个赵凌霄身边的大丫鬟往垂花门外去了。书房里,死士跪在赵凌霄的面前,低声禀道:“奴才在牢房里,看见了老五的尸体,没有看见许狄。”赵凌霄搭在坐椅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颤。死士继续禀道:“牢房的地上和墙上都有血,老五的兵器上沾着血,还有缺口,他就是没能除掉许狄,也一定伤了许狄。”赵凌霄:“火是谁放的?”死士:“不是奴才,奴才不知放火是谁。”“阿六伤重,”赵凌霄这时道:“他的内脏伤了,不一定能活。”阿六就是要带赵凌霄出公堂,却被江明月踹过来的房梁,砸中后背的那个死士。跪地的死士没有太大的反应,若是惜命,他们也就做不了死士了。赵凌霄慢慢地吐了一口气,这声音听在死士的耳里很是压抑,于是这大汉抬头看他的主子。就见赵凌霄在捏自己的眉心,他跟在赵凌霄身边这些年,还是赵大老爷说,聊聊?许方回,西南许家的大公子,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结果送妹妹进京成亲,大难突然临头,而本应是同党的赵凌霄却在此刻,将他拒之门外。从来日子都过得顺风顺水的许大公子,连遭打击之下,茫然了,无措了,他失魂落魄了。不想让下人看见自己此刻落水狗一般的模样,许方回喝退了跟着他的下人,自己一个人游魂似的走在夜晚的京城街头。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盘旋在脑子里,可许大公子这会儿就是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就在这个窘迫之时,他遇见了赵凌云。赵大老爷回了一趟家,想着自己的婚事就一点都不犯困,将自己住着的地方前前后后逛了一遍,发现哪儿哪儿都不合自己的心意。房子看着不鲜亮了,得修,房间里的家具也不行,不是现下时新的样式了,得换,床就更别提了,样子太丑,一点都配不上他家二小姐。还有花园,也不知道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草,改明儿见了面,他得记得问一问。现在贵妇小姐们都爱听个戏,赵大老爷准备在园子里临水修个戏台,戏台对面,他再建个凉亭,让他家二小姐能坐凉亭里看戏。大老爷前前后后的这么一折腾,一重新规划,把曹嬷嬷都吓着了,这位爷哪是要修修补补啊,这位是要把园子和房子都扒了重建啊。曹嬷嬷就劝:“主子,这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可不能这么糟践钱。”成亲以后你不过日子了?可赵凌云这会儿人在兴头上,曹嬷嬷的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带着葫芦一行人,他就又出了门。修园子和盖房子的工匠得去外城找,今儿晚上肯定是找不着了,可内城里有好几家不错木匠铺,家具行,赵凌云要找这些木匠,还有家具行的老板聊聊。曹嬷嬷追在后面喊,让赵凌云明儿再出门,嗓子都喊哑了,她也没能喊得赵大老爷回头。许方回失魂落魄间,没注意脚下,一个跟头跌在街上的时候,赵凌云刚跟几个老木匠师傅敲定了衣柜的样式,正准备往家具行去呢,许方回跌在了他的马前。“什么人?”葫芦跳起来问。许方回抬头。借着街边店铺檐下气死风灯的光,赵凌云把许方回认出来了,说了句:“哟,这不是许大公子吗?”许方回看赵凌云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跟赵凌云这等人,他是无话可说的。赵凌云也是这么想的,许方回又不是他的朋友,这人死在街头,也不关他的事啊。可催马往前走了几步了,赵凌云又勒停了马,这许方回是要倒霉的吧?许狄这事里,西南许家是事主之一啊。再看看前边的路口,前头丁字路口,往左边拐,不就是金水街,涂山王府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