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魏远洲,宋卿时松了一口气,便不再废话,压低声音直白?问对面的?王姑:“我这样的?身子,是不是极难有?孕?”王姑眼观鼻鼻观心,也能理解她的?顾虑,作为?深门大宅的?少夫人,子嗣是立身之本,若是实情被大公子知晓,只怕是站不稳脚跟了。王姑思忖着该如何?开口,就见宋卿时又说道:“我的?身子自己清楚,还望王姑直言就是。”这话打消了王姑的?顾虑,可也不敢说太绝对,看了她一眼,道:“认真调理,好生休养,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成效。”宋卿时的?唇线抿直。这说辞,她听过许多次。眼瞧着她眉宇间的?忧思之色渐渐浓重,王姑旋即反应过来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调养身子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少夫人身体将养得还算不错,并非极难有?孕的?体质。”话不能说太满,肚子里能不能怀上孩子,何?时能怀上孩子,本就无人能说得清,宋卿时明白?她的?为?难,勉力勾了勾唇。“依我看,大公子和少夫人才刚成亲,如今正?是感情甚笃的?时候,可以多多努力,再配上我给您配的?药膳,兴许就能尽快怀上。”王姑的?话让宋卿时想起了一桩事,上辈子七年的?时光都没怀上,他们只当是她身体的?问题,所?以吃太医开的?药的?那段时间里,药多又苦,她日日坚持的?很是辛苦。魏远洲看在眼里,出于怜惜,特意减少了同房的?次数。如今想想,光吃调理的?药怎么能行?孩子又不会凭空冒出来,如果没有?造孩子的?过程,那都是白?忙活。怀不上,难不成是他们不够努力?见宋卿时陷入沉思,王姑话锋一转,好心安慰道:“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把身子先养好,怀孕期间少夫人您也能轻松些。”部分像宋卿时这般的?体寒之人,比之寻常女子而?言确实难以有?孕,但也并非永远都怀不上,只是孕期相对于比较辛苦,身体反应也比旁人强烈得多。尤其是生产时,更是一道鬼门关。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她亦明白?,孕育子嗣,是少夫人这种身份的?女子逃不过的?差事,不然?,宫里的?贵妃娘娘也不会大张旗鼓请她再出山。皇宫里的?血雨腥风同样适用于世家宅门,女子们依附于权势和丈夫,没有?儿?子就立不住脚,更何?况少夫人是嫡长媳,传宗接代,责任重大。正?当王姑感慨这世间女子都过得不容易之际,宋卿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问:“夜夜多来几回,是不是怀上的?几率更大?”从素来淡雅温柔的?少夫人口中,猛然?听到?这等?虎狼之词,王姑一愣。而?她眼中的?恳切太甚,让王姑下意识回:“也并不是……”在她说完这话后,对面的?宋卿时眨了眨眼睛,似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又似是猜测落空有?几分失落。“并非次数的?缘故……”王姑停顿了一下,旋即俯下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手掌遮唇压低声音道:“体内和体外的?差别可大着呢,那东西需得对准了才会中招……”言毕,王姑挪动屁股坐回原先的?位置,落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当然?,主要得看男方的?本事。”夫妻间的?房事一般由丈夫主导,但是以她多年看诊的?经验,女子能不能怀上孩子,怀的?是男孩或是女孩,那都得看丈夫,怪罪不到?妻子身上。可大部分人都以为?怀不上孩子是妻子的?错,妻子生不出男孩,丈夫和婆家就要甩脸色,外人还要戳着妻子的?脊梁骨说三道四,实在是没这个道理。偏偏大众的?思想已然?固化,单凭她一张嘴是说不通的?,也改变不了现?实。少夫人体寒是真,可往后能不能怀得上孩子,夫妻双方都需得加把劲努力才是。宋卿时被王姑这么一说道,顿时察觉到?她方才话里的?不妥,哪能拿她与魏远洲的?私房之事去?问王姑,可不问,又不能寻到?源头。上辈子七年未孕何?尝不是一种遗憾,这辈子她想再尝试尝试,少走?歪路就得问得清楚明白?些。宫里的?太医都是男子,太多事羞于启齿,哪有?同为?女子的?王姑好说话?宋卿时掩唇轻咳几声,仍旧遮不住浮起来的?面红耳赤。稍稍错开视线冷静片刻,将王姑所?说的?细枝末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记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想到?王姑的?最后那句话,怀不怀得上主要得看男方。不由蹙了蹙眉。魏远洲上辈子只有?过她一个女人,以他的?品性,也不存在像有?些男子那样,在外包养外室为?其生子……她再次掀眼瞧向王姑,脑子里一下子没构思好言语,结结巴巴脱口而?出:“那、那这么说,是他也不行?”闻言,王姑沉默了。少顷,王姑问了他们成婚以来总共做的?次数,每回间隔多久,每晚几次,每次多长时间,彼此享受与否,前戏时间与身体反应等?等?。宋卿时第一次与人如此详细描绘夫妻生活,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小脸憋得通红,脑袋越埋越深,声音也尽量压低到?只有?王姑能听清的?程度。反观王姑却是淡定自若,偶尔会皱皱眉沉思片刻,面容上完全没有?调笑暧昧之意,看上去?仅仅是站在医者的?角度来思索问题。宋卿时微微松了口气,魏远洲有?多大本事她从不怀疑,只是万一呢?“可能还需得把个脉瞧瞧。”王姑的?话音刚落,宋卿时忙唤来绿荷,让她麻溜去?将魏远洲请回来。魏远洲本就未走?远,找了处凉亭坐着等?半炷香过去?,绿荷没费多少功夫就找着了。等?魏远洲踏进?房门,就见小妻子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唯一不同的?便是神态,此刻正?两眼发光地盯着他,盯得人心里有?些发毛。他眯了眯眼。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对上魏远洲探究的?眼神,心里有?鬼的?宋卿时自然?心虚。可面上还是尽量装作冷静,笑着道:“距离府医上回请脉已过去?一月有?余,我便想着让王姑顺便给你也把把脉。”魏远洲佯装不知她的?小心思,答应了下来,随后在王姑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淡声询问:“少夫人的?身子可无大碍?”这话是在问王姑。男主子要来,原先坐在宋卿时对面的?王姑老早自觉起开了,候在了一旁,闻言堆起笑意道:“少夫人的?症状并不严重,好生调养就会好的?。”“待会儿?我会开一副药膳方子,晚些时候教绿荷姑娘该如何?熬制。”绿荷是在宋卿时身边贴身伺候的?,忠心耿耿,宋卿时极其信任她,如此安排合情合理,而?且上辈子也未闹出过什么幺蛾子,魏远洲对她还算放心。魏远洲凝了凝眸,正?欲再敲打两句,那道熟悉的?温软嗓音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那你快些把手伸出来,让王姑给你把把脉。”抬眼看去?,正?巧看见她朝着他伸过来手,像是要捉住他随意搭在桌面的?右手递到?王姑跟前。一旁的?王姑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轻咳一声。宋卿时的?指间都快摸到?了魏远洲的?手背,听到?动静仓皇收了回来,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不得不生疑。“你……”魏远洲起了个头,就被打断。宋卿时眼眶微红,小嘴一扁,委屈巴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魏远洲张了张嘴,有?话也往肚子里咽回去?,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将盖住手腕的?衣袖往上拢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