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微微抿唇,目光沿着?下首看去,清清浅浅落在王姑的身上:“谈不上有劳。”她?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也?有私心。”王姑布满皱纹的眉心轻挑,不解:“私心?”宋卿时笑道:“等一切事了后,我会告诉王姑的。”她?卖了个关子,王姑察言观色,自然也?不好?再往下探究。待送走王姑,绿荷看向主座上喝茶的宋卿时,颇为?不解地问:“既然知道她?就是主子要找的女?医,她?或许能调养好?娘子你的身子,娘子方才为?何不顺势请她?为?你把脉?”宋卿时余光察觉到她?的目光,闻言淡然一笑,柔声解释:“还不是时候。”调养身子非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效,并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她?与这个王姑乃第一次见面,她?就算开口也?不一定能得到对方的真心相助。她?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但是也?不敢用此事去冒险。尤其是五哥等人的突然造访,让调查之事更加举步维艰,给王家人的承诺也?只会更难办到,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别院的事没那么?好?查。当然,她?也?相信魏远洲。上辈子他能处理干净,没理由重来一次,还能被绊住了脚。宋卿时正想?的认真,突然感受到一阵痒意,低头一看,发现是雪团子在她?的腿边环绕,用肥肥软软的身躯蹭着?她?的小腿,一圈又一圈,丝毫不见停歇的意思?。宋卿时一直拧着?眉,绿荷便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体寒的身子烦忧,见状,故而笑着?打趣道:“团子心疼娘子忧思?,竟知道要来安慰,可见平日里没白疼它。”不知雪团子是生性娇气,还是仗着?主人的喜爱,在吃穿用度上实在挑剔过?了头,方方面面都得十?分精细才能让其满意不闹腾。“真乖。”宋卿时勾了勾唇,弯下身子将雪团子抱入怀中,摸了两把小猫的脑袋,遂吩咐道:“叫厨房备晚膳吧。”别院虽不在她?名下,可她?先入别院呆了几日,需得担起照料的责任,将几位不速之客给伺候好?了。李清歌根本就睡不着?,脱了衣裳躺下闭上眼睛,眼前就都是后院里的糟心事,身心俱疲。魏临绰带回来的舞姬有美貌有手?段,短短时日竟能勾得魏临绰神魂颠倒,本想?利用魏临绰对她?的新?鲜感,让她?去对付那个素来令人心烦的蓉儿,争一争宠爱,最好?斗得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最好?。谁曾想?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眼睁睁看着?魏临绰对舞姬越来越上心。蓉儿也?不争气,明明应该是两虎相争的局面,最后落得个下贱舞姬独宠。若继续留在府内,她?只怕是愈发胸闷气结。趁着?晚膳还没端上来,丫鬟如鸾提议道:“主子若是没有睡意,不如出去院子里走走,别院的景致还是不错的。”李清歌点头答应,起身穿好?衣物,朝着?屋外走去。在院中扫着?落叶的小丫鬟见她?出来,忙低头福礼,李清歌心情正不好?,挥手?示意她?站远点,看着?闹心得很。说是走走,李清歌可不愿累着?自己,懒散地走了几步,就要坐下歇着?。“这破凳子凉得很,如何坐的?”李清歌瞥了一眼那刚被如鸾搬出来的木椅,没好?气的骂了句。如鸾又赶忙回屋子取了带来的软垫铺上,李清歌这才勉强坐下。“主子可切莫因为?一介舞姬忧心,说到底她?就是个玩意儿,主子爷喜欢就赏玩一阵,不喜欢了就会直接舍弃,之前那么?多莺莺燕燕,有哪一个能掀起风浪的?”“再者说,你才是主子爷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头娘子,主子爷再怎么?样都得给你几分薄面,哪里会真的与你闹掰?男人嘛也?是人,闹闹脾气哄哄就好?了。”“夫人那边,不也?需要您去帮着?打点?”四爷四处留情,每每带女?人回来就不管了,次次都需要李清歌去夏夫人那求情,不知替他挡下了多少?次问责,而那些女?人入府后余下的安排都交给了李清歌。因此,四爷根本离不开李清歌。如鸾站在李清歌身后,轻轻揉着?李清歌因赶路而略显酸涩的肩颈,嘴上说着?好?听话,想?着?许能劝慰一下主子的坏心情,让她?心里舒服一点。谁料李清歌听了如鸾的话,竟然冷哼一声,讽刺十?足的笑了起来,听在耳中只觉可恐得很,当即吓得如鸾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喊着?饶恕。“奴婢说错了话,还望主子饶恕。”李清歌没叫她?起来,她?就乖乖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院内的丫鬟婆子不知这位女?主子的脾性,只当没看见这边的变故,自己做着?自己的活计,也?不敢来帮如鸾求情。坐在椅子上的李清歌伸出一双白皙嫩滑的玉手?,那指甲染着?鲜红的豆蔻还有一层薄薄的金粉,瞧着?好?看得紧。李清歌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一个玩意儿?只能通过?给四爷收拾烂摊子来留住四爷?”笑着?笑着?,李清歌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扭曲,她?绝不许人嘲弄她?的处境,双手?渐渐紧握,长指甲也?陷进掌心的肉里,一阵刺痛唤醒了她?的神智。望着?伺候了自己好?些年的丫鬟,李清歌面色恍惚呆愣了片刻。后又笑得温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唤了如鸾起来:“如鸾,继续啊。”跪久了,如鸾险些没站稳,但是很快就站回了李清歌身后,帮着?舒缓疲倦。手?却不自禁得哆嗦。只是这次,李清歌扫过?她?脖子上的掐痕,没再出言怪罪。晚膳刚备好?不久,前院终于有了些动静,魏远洲和魏临绰一同回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凝重。像是吵了一架。回禀的下人说得委婉,但宋卿时也?多少?猜到了二?人间应当是发生了些许不愉快。而这不愉快的源头。她?也?大致能猜到一些。刚屏退报信的下人,魏远洲就冷着?张脸从?外头进来了。男人的脸色不好?,宋卿时识趣地没敢拿乔,主动帮着?他卸去外袍,贤惠懂事的模样深得人心,尤其深得魏远洲的心,垂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今日穿了件素绿缎面绣兰花的夹袄,雅致的妆面显得整个人清新?可人。趁着?宋卿时打发绿荷去叫人上菜四下无?人的功夫,魏远洲忽地弯腰亲了一口她?的唇瓣,点到为?止并未深入,却依旧吓得宋卿时一激灵,慌不择路朝着?外间看去。幸好?屋外的丫鬟们?,并未注意到这边。前几日被强吻的记忆又翻涌上来,臊得宋卿时不由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怎得总是这样……不知羞吗?”那会人他被自己的话气得昏了头,过?激的行为?皆在一腔热血下促成她?多少?能理解,这会儿他神智清醒,怎还这般不知轻重,不顾礼数?魏远洲知道她?指的是上次之事,毫不遮掩道:“上次是意料之外,这次则是发乎情。”他的眸光如牢如锁,令她?分毫逃脱不得。宋卿时略感惊异,看向他时,水波悠荡的眼眸忽然安定下来,缓缓平复。“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发个什么?情?”说着?宋卿时扯了把他的领子,示意他乖乖伸开手?臂,她?好?服侍他穿衣。回府,总得换件舒适的,外出的衣物太笨重,日常生活显得累赘。“夫人此言差矣,我们?可是新?婚不久。”魏远洲的神色平静,听话顺从?地打开手?,说话时眼神才有了些波动,刻意咬重了新?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