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煌又提过一坛子酒,猛地灌了一口,道:“东西收的差不多,你该上路了。顺便一提,储物空间在里面打不开,希望你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圣尊就算要我性命,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陆行渊把狼牙放回衣襟内,贴着自己的肌肤,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到舒适。他淡漠地看着琅煌,镇定自若,没有对他的话产生恐慌。琅煌并未解释,他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出现在陆行渊身后,强大的吸力像是无形的触手,瞬间包裹陆行渊全身,把他拖入黑暗深邃的漩涡中。琅煌摆手,道:“进去你就知道了。”压下去的酒劲上涌,陆行渊眼前一黑,瞬间跌入深不见底的空洞中。失重感将陆行渊吞没,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了落地的踏实感,眼前的黑暗散去,朦胧的光晕透出来,无数嘶吼声震耳欲聋。陆行渊定睛看去,他站在一个仅容一人的山洞内,一层薄薄的光晕挡住洞口,而洞外是密密麻麻的兽潮,它们仰天长啸,目光凶狠地盯着陆行渊,张着血盆大口,涎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仿佛陆行渊是什么山珍美味。赤|裸的密集的视线让陆行渊背脊发寒,下意识地想要抽剑,手握了个空才想起琅煌拿走了。妖兽们盯着他没有轻举妄动,似乎是忌惮那层薄薄的光晕。陆行渊撑着石壁,忍着酒意的眩晕,再次看向密密麻麻的妖兽。这一次他看出不同之处,他也没少和妖兽打交道,里面的这些家伙似乎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凝聚,而不是真正的实体。不仅数量繁多,有些他根本就没见过,再往后甚至还有荒兽的影子。“这是考验吗?”陆行渊揉着额角,看着这些妖兽,周身魔气荡漾。没有剑,道法被压制,那就让他用魔躯撕碎这一切。秘境外,风月无边楼,送走陆行渊的琅煌心满意足地抱着酒坛子,准备睡上十天半个月再看看陆行渊的情况。谁知他刚躺下,一股巨大的灵力冲击波就撞上风月无边楼,整座楼抖如筛糠。“琅煌,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女人妩媚而又饱含怒意的声音从楼外传来,穿透墙壁,像是利刃一般刺入琅煌的耳膜。琅煌抖了抖耳朵,睡意全无,这声音他很熟悉,一如当初给他治伤时那么有活力。琅煌把手揣在衣袖里,抱臂胸前。他没有下楼,而是站在阁楼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结界挡在外面的梅洛雪,打着哈欠道:“梅洛雪,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客套寒暄,单刀直入,但听起来却更像是装傻充愣。梅洛雪悬空而立,和琅煌视线齐平,怒目而视:“你把我家孩子带走了,却问我怎么在这里,几百年不见,你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那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当年的悉心照料,我早就半截入土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和你厚脸皮。”琅煌不痛不痒地回道。梅洛雪自嘲道:“我没毒死你,我真是善良。”琅煌往身旁的柱子上一靠,尾巴轻摇,露出雪白的犬齿,笑道:“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梅洛雪眉头一皱,面露愠色,再次挥出一道灵力。楼外的结界只是微微荡漾,没有丝毫的损耗。圣人境是一个完全超凡的境界,和真君期比起来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除了当年的陆晚夜,还从来没有真君期能撼动圣人境。梅洛雪有些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等有人来赎他,我自然会放他回去。”琅煌晃了晃狼耳朵,打着哈欠,眼角沁出泪光。“赎?”梅洛雪注意到这奇怪的字眼,眼神变得古怪。琅煌道:“我在实施绑架,我现在是绑匪,那有绑匪没有拿到赎金就把人放回去的道理?”“那你要什么?”琅煌扫了梅洛雪一眼,道:“别白费力气了,回去等个年,说不定就有人来赎他了。反正你这位魔君也当的很好,没有陆行渊也没关系。”年的时间不长,琅煌的意思是陆行渊至少要在这里呆那么久。他一个圣人境无缘无故把人绑来关几年,还闹的人尽皆知,倒像是故意的。梅洛雪压下心头的怒意,隔着结界和琅煌遥遥相望,她生的媚,又有魔族的野性,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那双深色的眼睛格外的迷人。梅洛雪撩了一下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道:“你见过云棠了?”琅煌身体一僵,避开了梅洛雪的视线,打着哈哈离开露台,道:“好困,我该睡觉了。你慢走不送,让蛇族的那个小子带你出去,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天天的净想着偷懒?”回避已经是最好的答案,琅煌作为三圣中最通透的一个,并不像另外两个有着天大的野心。他早已看透生死,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陆晚夜曾和他把酒言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趁着现在这幅身体还能动,他能做一点是一点。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狼崽子很喜欢他师尊,为了狼崽子的安全,陪在身边的人当然是越强越好。日升月落,花开花谢,年华转眼而逝,四年时光弹指过。自从陆行渊被琅煌绑架后,魔族没有回饶河,他们直接在妖族的边境上安营扎寨,以边境为据点,不断地朝着四周扩展自己的势力。他们凶猛好战,又积压了一肚子的怒气,势如破竹,很快妖族的边境就沦陷了,魔族成了横在妖族和人族中间的利刃,在两股势力之间撕开一条裂缝。领土沦陷,墨祁亲自找梅洛雪谈判,却被梅洛雪冷冷地挡回来。碍于梅洛雪的修为,墨祁又去找了惹出这些麻烦事的琅煌,谁知琅煌根本就不管。“既然是抢来的东西,当然得还回去。”比起没有态度,琅煌理所当然的口吻更让人愤怒。他觉得妖族从魔族身上得到的利益,是时候还回去,所以那么的随意,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我们妖族就不需要发展吗?他到底是妖族的圣人还是魔族的圣人?当初围攻魔族时他也没有反对,现在站出来充什么好人?”被堆积的事务压的喘不过气的墨祁愤怒地扫落桌上的信件,打碎了墨流光刚给他端来的茶盏,茶水浸湿了那些东西,墨迹晕染成一团团不规则的污渍,碍眼又烦躁。事情是琅煌惹出来的,收拾烂摊子的却是他。而且说是绑架陆行渊,这四年来没有人在妖族见过陆行渊,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真是越来越碍眼了。”墨祁撑着案桌,因为愤怒,手背青筋暴起,面色阴沉。帮忙收拾东西的墨流光动作一顿,打了个哈欠,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没有听见这种危险的发言。他和墨祁都是蛇族,还是本家,结丹后就在为墨祁办事,随着修为增长,位置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在他们这种冷血的族群中,相互可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他这种讨厌麻烦的性子,轻易不会去沾染麻烦的事,就因为一直吊儿郎当,没有野心和欲望,才能成为墨祁的左膀右臂。“流光,我听说狼族那边最近不太安分。”墨流光把书信重新摆上书桌,墨祁擦去手上的水渍,眼神泛冷。妖族的妖王一向是能者居上,因为要统率全部的族群,没有点实力真的很难坐稳。但是墨祁这儿比较与众不同,他是前任妖王推举的人。前妖王在对付陆晚夜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为了继续维持蛇族在妖族中的优先地位,墨祁被推上这个位置。而在这之前,最强盛的当然是因为琅煌的缘故,而备受推崇的狼族。墨祁讨厌狼,所以谢陵的母亲才是从狼族里选出来的人。熟悉这种肮脏事的墨流光知道墨祁已经对狼族很不满,不太安分只是一个找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