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给谢陵准备的礼物中的最后一样,表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护腕,但内侧镶嵌了防御阵法,最高能够承受归墟一击,这是材料的极限,也是陆行渊目前锻造器物的极限。他炼器的时日善短,做不到陆晚夜那么得心应手。如果不是陆晚夜的器鼎并非凡物,他说不定还会锻造失败。陆行渊原本还打算在护腕上嵌一道雷霆之力,让它防御的同时兼具攻击性,但眼下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陆行渊思索间听见疾风欢快的啼鸣,他眯了眯眼,心生一计。他无力引雷霆,但疾风可以。陆行渊催动契约把疾风找回来,化身原型的蛊雕一飞冲天,羽翼遮天蔽日,在大地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疾风。”陆行渊抬头看着它,开口道:“我需要很多的雷霆之力。”疾风在高空中盘旋,打了个转又飞回雷池。它是雷池孕育的鸟,比陆行渊更明白如何掌控雷霆。陆行渊勾画阵法,灵力随着笔迹的显现,飞快地从他的身体里消失。等聚雷的阵法完全画好,陆行渊额上已经见了冷汗,阵法的笔触融入在护腕上,金色的花纹又添几笔。不多时,疾风含着雷霆飞回,在陆行渊的指示下,朝着器鼎喷出一大口雷霆之力。璀璨的白光完全压制了火焰,聚雷阵发出巨大的吸力,就像是海中的漩涡,不断地吞噬那些狂暴的力量。器鼎上银色的闪电如龙竞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陆行渊小心翼翼地散出神识控制雷霆的交融,疾风收起翅膀落在院子里,紧张地盯着那些四溢的力量。雷霆的融合比陆行渊想象的还要困难,他背后渗出冷汗,肩膀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他蹙了蹙眉,继续引导雷霆。被扑灭的火焰在灵力的催化下再度冒出火苗,随着雷霆不断地被吸收,它又一次高涨起来,帮着陆行渊压下那股狂暴的力量。聚雷阵彻底吞噬了雷霆之力,黑色的护腕不时的闪过银色的光泽。陆行渊又控制火焰温养片刻,方才熄了火焰,将护腕取出。护腕上还有几分余温,陆行渊将它放入匣子装好。做完这一切后,陆行渊感到一阵脱力,好在灵力的灌入没有牵动伤势,除了肩膀有些疼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不适感。疾风歪了歪头,像是一个尽忠尽职的好护卫。陆行渊对它招了招手,让它回雷池修整,最好填饱肚子,以免之后会挨饿。疾风似懂非懂地瞅着他,转身飞走。陆行渊去看了陆晚夜,灵魂状态下的父亲还在昏迷中,只是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小世界内的灵气没有经过吸纳和雕琢,维持最原始的状态,对他的魂魄的确有一定的温养作用。但这个温养和小世界的变化一样,非常缓慢,消耗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陆行渊只是默默地在父亲身边坐了一会儿,等灵力有所恢复后,他起身和陆晚夜告别。他合上房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从小世界内出去。屋子里很安静,陆行渊是这样想的,但屋子外面有一道熟悉的气息。谢陵坐在屋檐下,陆行渊的注意力在小世界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谢陵在听雨,他表现的很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陆行渊在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打开门,他想,如果是谢陵,他可以告诉他。声音的刺激让谢陵的耳朵抖了抖,他回头对上陆行渊的视线,笑道:“我以为师尊离开了。”谢陵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就连疾风的气息也消失了。他一直都知道,陆行渊为了他的安危,把那只鸟给了他。没有陆行渊的命令,疾风不会轻易离开。他感到失落也感到担忧,害怕陆行渊是因为身体不适需要疾风在身边。他没有进屋,就这样坐在廊下,雨声会让他平静。就在他以为又要许久未见以后,陆行渊的气息再一次出现在屋子里,毫无征兆地,仿佛凭空出现。谢陵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有些酸涩。陆行渊没有走出去,解释的话到了嘴边,谢陵起身跨进房间,压住他的唇道:“我知道师尊身上有秘密,如果是还不能开口的事,就先藏着吧。”陆行渊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他拉过谢陵,关上房门,从小世界里取出给谢陵准备的东西。护身的玉佩,战斗的灵剑,防御的法衣……以及装着护腕的匣子。东西满满当当地堆在桌子上,匣子放在最上面。“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陆行渊面色稍显苍白,眼底带着笑意。谢陵有些发愣:“师尊这是做什么?”陆行渊道:“皇朝秘境的事我听说了,我不能跟着你去,这些东西你带着以防万一。另外我把疾风也给你,它看上去蠢,但实力强盛,足够护你周全,文鸟就别带了,让沈炽养着。”沈炽的身份和修为都注定他不能进入秘境,陆行渊准备给他安排一点新的任务,疾风他用不上,以他那个身份的和谢陵的关系,用来换文鸟不会引人怀疑。谢陵喉头一哽,心里又酸又涩。他还没有和陆行渊提这件事,陆行渊就已经猜到了,还特意为他准备了这些东西。谢陵打开不一样的匣子,里面放着精心准备的护腕,上面还有余温,仿佛是刚从器鼎里面拿出来。陆行渊略显苍白的面色和刚才的消失说明了这东西的来历,谢陵鼻子一酸,转身拥抱,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皇朝的秘境最少修行三年,这个时间对于修者而言并不漫长,但对于谢陵而言,换算成年月日,天数一天天地数下去,每一天都是思念。“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陆行渊抚摸他的长发,低声道:“我等你回来。”谢陵嗯了一声,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不想分开,他想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看不够,每一天都会多爱他一点。陆行渊纵容他的撒娇,亲吻他的耳朵,离别前的温情,总是叫人欲罢不能。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明媚的春光吹红了两岸桃花,绿堤斜柳,断桥残垣。陆行渊擦去手上的鲜血,身后站着惊魂未定的宁寻。饶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宁阁主,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河中尸首浮而不沉,鲜血染红了河流。刺杀的人前赴后继,无一例外都死在陆行渊手中。陆行渊在适应自己的魔躯,他没有用剑,而是赤手空拳应敌。大概是撕开敌人的方法太过直观血腥,宁寻快要吐了。陆行渊丢掉沾满鲜血的帕子,转身看向不染纤尘的宁寻,脸上带着笑意:“宁大姑娘……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宁阁主,恭喜你得偿所愿。你在奇玩阁陷入困境时力挽狂澜的飒爽英姿不知道倾倒了多少人,阁主之位实至名归。”宁寻压制住心里的反胃,汗颜道:“魔君就别取笑我了,如果没有你点醒我,现在被舍弃的人说不定是我。”奇玩阁以童叟无欺立于大陆之上,没想到却发生赝品那样的事。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们用来背锅的人极有可能是陆行渊,在双重危险的压迫下,宁寻率先寻求了长老会的帮助,对阁主发难。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随着那些赝品的消失,奇玩阁发生了一次大换血。他们壮士扼腕,及时止损,赔偿了买主所有的损失,推出替罪羊。除此以外,宁寻还发布通缉古三的悬赏令,一旦发现他的行踪,不论死活。她特别提醒对方会傀儡等身法,而且身上有一样可以复制法宝的神秘物品,在这双重利益的交织下,贪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奇玩阁拿出那么大一笔钱赔偿,长老会对你也有一些微词吧?需要帮忙可以尽管来找我,我现在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