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角不仅仅是为了好看,它是魔族力量的象征,随着修行的不同,魔角也会有不一样的变化。黑衣人记得梅姑说过,少主长大以后,有很大的可能没有角。他当时就偷偷地想过,少主不长角该多难过。这会儿听到陆行渊这样说,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以为陆行渊是因为没有长角而不开心,于是话音刚落就真的把自己的角用力量掩去。陆行渊:“……”我是这个意思吗?你有没有角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只魔是真的听不懂人话。陆行渊都要被气笑了,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救人的决定。看起来蛮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一开口就是胡言乱语?陆行渊不愿和他多做争辩,一掀衣摆从他的腿上跨过,朝着门口走去。黑衣人连忙爬起来跟上他,他此行是为了抢回弟弟的尸身,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们魔族以为君上和少主都没了,这些年退守故园,心里别提多伤心难过。他心里也知道凭着长相认人有些草率,但陆行渊身上的魔族气息骗不了人,在人族不可能有人修行这种精纯的魔族力量。他要跟着陆行渊,证实心中的猜测。陆行渊没想管他,可是眼见都要到御兽宗的地界了,黑衣人还是没有走的意思。陆行渊有些无奈,他把人拽进一旁的小巷口,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抵在墙上:“你到底想怎么样?”黑衣人严肃地思考,今夜是陆行渊把他从三尸宗救出来,抛开魔族这层身份,他也欠陆行渊一个人情。既然陆行渊不愿意提魔族,那他就不提。“你对我有恩,我只是想报恩。”陆行渊被这话彻底气笑了:“你很显眼,也很招摇,你跟着我不叫报恩,叫恩将仇报。”御兽宗藏不下这样大一个人,陆行渊不能把他带在身边。黑衣人面色微变,眼眶说红就红,眼看马上就要掉眼泪:“对不起,是我欠缺考虑了,我只是想跟着你。”陆行渊还没应付过这种人,把赤诚捧到他眼前,偏偏又让人难辨真假。他松开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玄弋。”“今天太晚了,我必须离开,你自己也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被三尸宗找到。明天夜里,我再来找你。”魔族这条线充满了变数和未知,陆行渊还不想那么早去接触,但他想点到为止,玄弋不想。他不能退,只能进。玄弋眼神微亮,也不考虑陆行渊是不是唬他,直接摸出一个骨笛交给陆行渊,作为联络的工具。他在城内有一个隐秘的落脚点,潜入城内这些天都是在那儿,并不担心被三尸宗发现。“少主一定要来找我。”玄弋认真地看着陆行渊,直到陆行渊点了点头,他才离去。陆行渊看了眼手上的骨笛,手掌大小,通体莹白,像是什么法器。他拿在手心,有种异样的温暖感。他有些诧异,把骨笛收好。他朝着御兽宗飞去,绕开防御,很快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院中熄了灯,陆行渊翻进墙院,放缓脚步。他刚从墙院下方走出,就瞧见有人坐在庭院中。袅袅月色下,谢陵白衣胜雪,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等了多久。赏月狼族的嗅觉向来敏锐,对陌生的气息格外敏|感。陆行渊的身上多少沾了点魔族的气韵,这让他自身的气息变得浑浊。谢陵眯了眯眼,不适地揉了揉鼻子,这个味道让他感觉不舒服。陆行渊看见谢陵有些诧异,笑道:“你在等我?”院中的灵灯灭了大半,只留下一盏孤零零地挂在走廊下,混合着月光,让夜色变得朦胧不清,犹如雾里看花。谢陵长发散落在肩,那双耳朵柔和了少年人的锋芒,在这柔美的光晕中,多了几分矜贵和淡然。“屋外的月色很美,我出来赏月罢了。”谢陵不爽陆行渊身上的陌生气息,态度有些生硬,话里仿佛带了刺,非得扎一扎别人才罢休。陆行渊抬头扫了眼月色,夏日的夜空星云漫天,残月高悬,澄净空明,美不胜收。谢陵说自己在赏月,倒也说的过去。陆行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肯定道:“你确实应该多吸收一些日月精华,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你慢慢赏。”妖族以日月精华为修炼的根本,谢陵正在恢复的时候,陆行渊觉得自己不便打扰,朝着屋子走去。许是陆行渊太认真,谢陵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没分辨出他这话是真是假。夜深人静,孤灯独影,那有什么赏月的心情?他坐在这里,就是在等陆行渊回来。虽然陆行渊夺舍了陆隐川,但很明显他没办法使用陆隐川的力量,不然也不会龟缩在这里,当个小人物。以他如今的修为,饶河能打赢他的大有人在。谢陵是怕他惹了麻烦不能脱身,无心修炼,干脆就在院子里守夜,注意四周的动向。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反常,他早就找好了理由。只要陆行渊问,他就回答他自己不过是担心陆隐川的身体,怕陆隐川身体有毁。结果陆行渊……谢陵怀疑陆行渊是故意的,气恼之下,不小心捏碎了手上的茶杯,茶水泼了一手。谢陵低头瞧了一眼,不慌不忙地用干净的布巾擦去。他动作缓慢,渐渐地平息心里的情绪,起身进屋。陆行渊没有点灯,屋内只有三分月光,因为光线比外面暗,视线一时受阻。谢陵有点气闷,也不管陆行渊有没有休息,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榻。他今夜无心修炼,解了外裳坐在床边,伸手去拉被子,却摸到温热的身体。谢陵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陆行渊侧身躺在里侧,朦胧的月色描绘出他俊朗的脸部轮廓。他并没有睡着,目若寒星两点,在黑暗中亦是灼灼生辉。谢陵克制住赶人的冲动,抽回自己的手,目光不善:“你什么意思?”这两日谢陵和陆行渊泾渭分明,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互不干扰。谢陵可不觉得陆行渊是走错了地方,他明显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帮你暖床。”陆行渊掀起薄被的一角,一脸认真道:“我保证很暖和。”谢陵欲言又止,他看着陆行渊,几次张了张嘴没发声,无语道:“……这是夏季。”饶河的夏季称得上是炎热,若非夜里穿堂风带来几分凉爽,就连薄被也可以不用。再说了,哪有人夏天给人暖床?谢陵只觉得陆行渊这个借口是如此的拙劣,转身下榻去穿鞋:“不让我睡床榻就直说。”陆行渊连忙起身握住他的手腕,笑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这张床又不是睡不下你,何必那么客气?”床上有足够的空间,睡两个人绰绰有余。陆行渊一个用力,把谢陵拉倒在床,活像个调|戏人的登徒子。谢陵撞在他的手臂上,肌肉像石块一样坚|硬,毫无防备地撞上去还有些疼。他捂着头,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疯?”陆行渊歉意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量却不减分毫,薄被一抖,就把人裹进去,手臂随之搭过来,让人乖乖躺好。他和谢陵换了个位置,自己睡到外侧,侧身给谢陵解释道:“周摇光请了崔命,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分开为好。”崔命的目标是陆行渊,但不仅仅是陆行渊。像他那样的人,草芥人命就是家常便饭,处理掉陆行渊之余,说不定还会顺手清除一两个目击者。单看修为,陆行渊和他有差,就算是谢陵也不是对手,但陆行渊还有多余的底牌,他把谢陵放在身边,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照顾到他。陆行渊嘴上是温柔体贴,手上是霸道独断,谢陵被他压着,被他的气息包围,狼尾巴从被子下伸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