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魔角冰冷,有种金属的质感,魔角的角尖因为才刚刚长出来,还带着细绒,柔韧而不生硬。陆行渊傻了,摸摸左边又摸摸右边,他不仅是长高了,还长角了。“别摸了,只长了右边。”陆晚夜欣慰地看着陆行渊,揶揄道:“一个也行,一个也好看。”陆行渊说不出话来,难怪陆晚夜一直盯着他的头,还让他给魔族解释一下,他刚才就奇怪,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察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发现头上多了点东西,陆行渊一时无法忽略。别人都是两个角,左右对称,到他这里就只有一个了。许是看出陆行渊的心思,陆晚夜嘴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住。他抬手揉了揉喉结,缓解喉咙里的痒意。取出之前给陆行渊准备好的玉佩,上前一步,将玉佩挂在陆行渊腰间。父子二人一样高,新王换旧王。陆晚夜为儿子感到骄傲,他的孩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你沉睡的时候,阿雪来找过你,应该是有事。你也耽搁小半个月了,出去看看吧。”陆行渊闭关时严禁打扰,梅洛雪来过两次,但都没有进门。她在门外徘徊,一言不发,但从她凌乱的脚步声中听得出她有些许不安。陆晚夜心系族人,言语催促。族里有事,陆行渊的注意力被分过去,但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很快他又看向陆晚夜,关切道:“你的神魂真的没事吗?”陆晚夜点头,道:“我睡一觉,你去忙你的。”陆晚夜不愿言明,陆行渊没有追问,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出去后一定要找找有没有能够修复神魂的药草或功法。送走陆行渊,陆晚夜在门口站了许久。小世界内的风声停了,院子里的海棠繁花似锦。他掩唇轻咳,身影有些透明,果然打架就是比炼器费神。陆晚夜轻笑,转身回屋躺下。上一次沉睡醒来,儿子就两百多岁了。不知道下次醒来,儿子是什么样。陆行渊出了小世界就径直去找梅洛雪,不过眨眼的功夫,两地的距离在他眼里就是一步。但梅洛雪没在家里,这边的山头有些寂静,陆行渊抬头看向星罗殿,神识散开,果然大家都在殿内,气息有些浮躁。“梅大人,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我走一趟。”庄严肃穆的大殿内,游风把酒葫芦别再腰间,主动请缨。梅洛雪揉了揉额角,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那边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再等等。”“我们等得了,可沈炽等得了吗?”游风面带愠色,他不是冲梅洛雪发脾气,是自己心里着急。坐在梅洛雪身边的怀竹也道:“阿雪,沈炽那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有什么事第一个冲在前面,这次他为了救族人,孤身被抓走。我怕时间拖的太久,他……”怀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北边那地,一直就不太安生,遇上什么都很有可能。游风坐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忽然听见有人道:“沈炽出什么事了?”这熟悉的声音让大家心头一喜,纷纷循着声音看去。阴暗的天色里,陆行渊高大的身影步步而来,衣袂随风而动,身上多了几分冷淡疏离之意。而在他头上,那只新生的魔角夺人眼球,坚|硬漂亮。殿内的人一愣,有人不确定道:“君上?”陆行渊微微颔首,又道:“出什么事了?”他人还没走上王座,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难以忽视。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众人如梦初醒。魔角一直是魔族的象征,陆行渊是混血,不长角大家有心理准备,有点遗憾但不至于失望。但如果陆行渊长出魔角,大家心里就只有惊喜。不过此刻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北边的事让大家的心一直悬着。梅洛雪给陆行渊解释道:“沈炽他们在北边开矿,遇上一头荒兽,为了让随行的人离开,沈炽独自一人引开那只荒兽,随行的人是回来了,但是他……”梅洛雪叹了口气,神情凝重:“我派了人去找,但是北地太大了,现在还是一无所获。”这片大陆上除了妖兽,还有凶兽,凶兽千年化道,进化为荒兽。荒兽数量稀少,但是凶狠程度远非一般的妖兽可比。它们远离世俗,除了捕猎,很少会离开自己的领地。魔族之前没听过矿山附近有荒兽,料想它是饿了才会进入此地,如此一来,沈炽的情况就更危险了,饥饿下的荒兽会拼个鱼死网破。但是在魔族的搜寻下,大家即没有找到沈炽,也没有找到荒兽。“回来的人可有描述是哪一类荒兽?”陆行渊问道。“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他们回来的人描述不清楚,有人说长着翅膀在天上飞,有人说长着四只脚在陆地上跑,还有一个说他看见的是狮子的尾巴,羚羊的角……”天上飞,地上跑,食肉的,吃草的,这只荒兽身上全齐了,整个一个四不像。梅洛雪他们没办法,只能靠着现场留下的痕迹一点点去找。陆行渊听着有点熟悉,道:“我去看看。”“你去?”怀竹紧张道:“那怎么行?”陆行渊是魔君,他来拿主意可以,但要是亲自上阵,魔族可不敢如此马虎大意。“我闭关多日,小有所获,正好试试。”陆行渊没有打消这个念头,问了北地的具体位置就走了。怀竹还是不放心,道:“阿雪,你就看着他去吗?”梅洛雪端过桌上的茶,轻抿一口道:“去就去呗。”她对陆行渊有信心,竟然是一点也不担心。陆行渊头上的魔角就是很好的证明,他的天赋能让他走的更远。北地比荒域还要荒凉,这边日升月落和外界没有相差,但是气候恶劣,白雪皑皑,狂风肆虐,能够轻易地破开灵力防御,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北地山脉起伏,植被稀疏,陆行渊一路走来,途中遇见不少凶兽。他们目光幽绿,即便没有靠近,也能感受到浓郁的血气。之前被派来找人的魔族在原来的矿道上留了一两个人看守,以防其他人深入后遇险没有后援。面对陆行渊的到来,看守的魔族明显气势高涨了一大截。他们这些做子民的,最高兴不就是被君王在意吗?陆行渊询问了两句,知道他们还在搜寻,没有下落,问了他们搜寻过的路后,就顶着风雪离开了。他走的是一条大家没有走过的地方,这边风雪更甚,半人高的雪层里藏着不少凶兽。就等着猎物在雪上落脚,然后一击必杀。陆行渊踏空而行,他散出神识,恐怖的威压凌空罩下,雪层里的凶兽瑟瑟发抖,怒吼声渐渐平息。附近的范围内没有沈炽的气息,但是陆行渊在雪地上捡到一片褐色的羽毛,泛着幽幽的光泽。羽毛尾端沾了鲜血,上面有一丝微弱的魔气。陆行渊比划了一下,羽毛细窄,有他的小臂长,前端坚|硬,看样子是生长在羽翼下方,在打斗中掉落。陆行渊抬头,环顾四周,往前飞了一炷香又找到一滩血迹,这边散落的鸟毛更多了,沾了雪沫,被覆盖了大半,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有趣。”陆行渊面上划过一抹冷意,梅洛雪说那些回去的魔族描述荒兽四不像时,他心里就有一个猜测,现在面对眼前这堆羽毛,他更是确信。那只荒兽可能是传说中的蛊雕,细说起来它和上古神兽沾亲带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灭绝。相传蛊雕身在雷池,以雷电为食,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它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陆行渊心念百转,扩散出的神识猛然一顿,察觉到一股十分微弱的气息从西北角传来。他抬头看去,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原地。沈炽不知道自己被困在洞内多久了,每次一抬眼,他看见的都是洞外那只圆不溜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见他不出去,扯开嗓子发出婴儿般的嘶鸣,听的人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