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摇光带人前来讨要说法,李圆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就跑来给陆行渊报信。三尸宗来着不善,李圆让他暂避风头,不要露面。“李圆说的对,前院有我爹在,三尸宗讨不着好。白大哥,你没必要出去和他们硬碰硬。”程书礼赞成李圆的话,他爹和三尸宗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从来没有吃过亏,他们也不用担心他应付不了。李圆带来的消息太过突然,陆行渊激愤的情绪被打乱,眼睛的不适感消退,又恢复往常的墨色。银狼见他恢复如常才敢靠过来,疑惑地在他脚边转了转。陆行渊把银狼抱起来,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退缩。“我是御兽宗派来此地的使者,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不露面不合常理。”陆行渊谢过二人好意,他的身份是假的,但是周摇光不知道。他不露面,反而会加重周摇光的疑心。而且这件事明显有问题,他需要去了解情况,而不是一味地躲在程修身后。程修是能说会道,但有些时候欠缺考虑,周摇光口蜜腹剑,他敢明着上门,多半是背地里已经耍好了阴招。御兽宗前院,周摇光此次前来,带了三位长老,若干弟子,除了各自的一口棺材外,多了一具黑棺,里面躺着的就是气息全无的使者。此人身上没有多余的外伤,看不出来具体的死因。周摇光即不坐,也不喝茶,带着人马站在院子里讨要说法。程修是个不怕事的,周摇光要站他也不惯着,自己搬了凳子坐在走廊上,大马金刀,气势不减。面对三尸宗的声讨,他只说了一句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程修,我承认我们两个宗门平日里是有些摩|擦,但总的来说还是相处的很融洽,没有闹出过大的矛盾。你我二人都很清楚,真闹起来大家脸上不好看。那天在酒楼的事,我们有错在先,但你们已经讨回去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院子里的日头很足,烈日当空,但因为三尸宗的存在,院内没有酷暑之意,反而阴气阵阵。周摇光厉声道:“你们御兽宗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是要偿命,还是要跟我们去上级宗门走一趟?”程修靠着椅子靠背,把脚搭在烈焰雄狮的身上,双手交握搭在腹部,闭目养神:“周摇光,你今儿就是舌灿莲花,吹的天花乱坠,我程修都只有一句话,不是我们的屎盆子别想扣在我们头上,你爱找谁找谁,我不吃你这套。”周摇光眯了眯眼:“程修,你当真执迷不悟?”程修哼了一声,不但没有回答周摇光,还饶有兴趣地哼起小曲,惬意的很。之前三尸宗仗着使者的势派人上门挑衅,程修就憋了口恶气在心里面,现在三尸宗的使者没了,他心里别提多高兴。跟着周摇光前来的长老看不管程修这个样子,自请道:“宗主,别跟这个莽夫一般计较,待我掀了这房子,我就不信不能把那个小子找出来。”说着长老就轻拍棺材,沉闷的声响听的人心里发毛。程修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周摇光需要谨慎对待外,其余的不成气候。周摇光见状,抬手制止了长老,对程修道:“程修,你可知道我们这位使者是什么人?他修为是不怎么样,但是他姓崔,他爷爷叫崔命。崔老爷子的儿子和儿媳死在神秘人手中,就剩下这一个孩子,他平日看护的紧,如今他出了事,我难辞其咎,你们不交出凶手,惹得老爷子动怒可不是什么好事。”程修听到这里猛然睁开眼,难怪之前周摇光如此有底气派人来抢阳安城,原来是背后靠了这样一座大山。崔这个姓在三尸宗也算是大姓,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但是很多年前,一个神秘人袭击三尸宗各地分宗,屠杀满门,其中损失最严重的就是崔姓氏族。但是俗话说得好,烂船还有三斤钉,虽然崔姓没落了,但剩下的那些人依旧很有声望。这个崔命就算其中之一,他是二级宗门元老级的人物,如今是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境界,若能突破化神,就能调往总部。死的人是他孙子,其中要害不需要周摇光言明,程修心里也明白。程修从椅子上坐起来,周摇光威胁道:“我们两个人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只要你把那个所谓的使者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不然等崔长老亲临,就算你们元婴期的长老出手,恐怕也力有不敌。”御兽宗背后的这位元婴长老不过元婴初期,就算他闭关多年突破中期,和崔命相比中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你吓唬谁呢?”身处劣势,程修面无惧色:“只有你们二级宗门有元婴期吗?我告诉你,我们也有,你不信,你动白兄一根汗毛试试。看见他肩上那头狼了吗?我也实话告诉你,那头狼大有来历,你不信,咋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程修表面上说的是狼,实际也是暗示陆行渊来历不凡,一头连他都赞不绝口的妖兽,可不是普通的宗门弟子可以拥有的。周摇光拿身份压他,他要是露了怯,就是正中下怀。陆行渊的气度的确不像是普通弟子,周摇光今日闹事也有试探之意,三尸宗的探子回禀,陆行渊是和程书礼他们一起回来的,本身就有点形迹可疑。但此刻程修坦荡,信誓旦旦,周摇光反而有些吃不准。“他要真是使者,出了这样大的事还不出面,恐怕有些不妥吧?”周摇光环顾四周,道:“还是说他自知此事不能善了,已经畏罪潜逃?程修,做人做事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人骗了,当了冤大头,还觉得自己是讲义气。”周摇光暗藏挑拨离间之意,程修听的有些不舒服,还不等他怼回去,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不过是起晚了,才用过早膳,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般不堪?”陆行渊带着银狼走来,闲庭信步,从容不迫。他扫了眼周摇光,道:“你说我畏罪潜逃,罪在何处?我又为何要逃?”陆行渊走到程修身边站定,程修连忙站起身,让出椅子。陆行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他这般理所当然,使得使者这个身份有几分可信度。“这位周宗主,御兽宗是个讲理的地方,但也不容旁人强词夺理。你说我杀死了这个人,但当日谁都瞧见了,你把人带走时,他还活着,之后一日也未咽气。这隔了两天人没了,你才想起来找我,你不觉得有点晚吗?”陆行渊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小狼,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几分痞气:“他时隔两日死在你们宗门,我要是怀疑是你杀了他,也是合情合理。”陆行渊目光如炬,他直视周摇光,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节。周摇光面颊微微抽动,皮笑肉不笑道:“小友可真会开玩笑,你当日和崔度斗法人人皆知,毁了他的尸傀也是众人亲眼所见,没了尸傀,崔度重伤而亡,我不找你,又该找谁?”陆行渊瞥了一眼周摇光,道:“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敢动手,就要有死的觉悟。倘若当日在客栈,我没有出手,死的人就是程书礼。届时,要是让周宗主把人交出来,只怕周宗主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不是你不要脸,你就有理。”“黄口小儿,你当真是狂妄。”三尸宗的长老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陆行渊一个金丹期,不过是仗着御兽宗的势,才敢如此目中无人。陆行渊不禁发笑,怀里的银狼盯着那个长老,发出低声咆哮。陆行渊安抚他,单手靠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撑着额角,身体微微斜靠,道:“我狂妄?那就狂给你们看。程宗主,送客!三十息内,没有离开的人,就不用离开了。”陆行渊压低了声线,声音冰冷,面上虽有笑意,却给人一种心狠手辣的阴鸷。让人相信,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