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散去,看清他眼底神色的池琅心头一颤。
“看来是我错了。”简峋轻声道。
池琅嘴唇抖了抖,挤不出一个音。
“啪。”
关门的声音清脆无比。
池琅心脏骤空,就像被人狠狠地抽出了所有的东西,只剩下徒有金玉的外壳。
空荡荡的外壳。
简峋……对他失望了。
其实简哥也不是烂好心的人,亚男这事他不帮就没有人能帮了……唉……
现在想想,可能从昨晚看到那个笑开始,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喜欢简峋之前,他可以轻而易举甚至开玩笑地说出“前女友”三个字,喜欢之后,任何相关的字眼都被他自动扼杀在唇齿间,不希望简峋想起半点,也不希望他在自己面前露出任何回忆的神情。
因为他没有任何资格生气。
简峋现在所有的亲密接触是他骗来的,打着“寂寞”的幌子,一点点地从简峋这个大直男的手里骗了过来。池琅对他的取向再清楚不过,可随着简峋粗暴或温柔的吻,随着他专注的凝视,池琅渐渐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潜意识里他已经将简峋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打上重重标记,使他变成自己的“东西”。
怒火发得没头没尾,心里的“池琅”认为简峋不应该撒谎,也不应该聊到别的东西,一定要当面承认这些事情,最好再说些……
说些什么呢?
简峋失望的眼神像一记狠狠的耳光,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打醒。等到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因为简峋不欠他任何东西,简峋本来就没必要跟他说今天去了哪里、碰到了哪些人,以及解释那个谎言。
是他自己太贪心了。
……他享受着身体的越界接触,不光想要简峋看着自己,更想越过心里那道红线,让简峋只看着自己。
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收到了报应。
池琅僵立在那里,浑身上下的每个骨节都冻成了冰块,从内里发出“嘎吱”的古怪声响,空荡荡的内心里穿着风。
他抬起脸,茫然地看着窗外,院子大门干脆合上,“嘭”的声响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就像一记重锤,将他砸得脑袋发懵。
简峋走了。
接着,他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手机,试图打电话给什么人求救。却在此刻,他发现,这个手机号上只有一个人简峋。
连简燕、原晓茹他都没存手机号,全都是习惯了微信打电话省钱,只有简峋的手机号,他记在了通讯录里。这是他第一次跟在男人后面办手机卡时记下的,池琅还记得第一次打通时的不屑,后面逐渐变成了期待对方的每个电话,接到他的电话时,即使躺床上都会欣喜地坐起身,笑嘻嘻地叫“简哥”。
简峋会关注他很多事情,兼职、事业、学习以及生活中的小碎片,池琅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但本能地享受着他的照顾,听从他的引导,踏出很多次“第一步”。
简峋的存在,是朋友、家人、喜欢的人,更是他唯一的灵魂避风港,已经融入了他的大脑和骨血里,若大力的剥离出来,必定是鲜血淋漓。
池琅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脑袋一阵阵的眩晕,身后的布料早就被冷汗浸得透湿,黏在身上,毫无感觉。视线里简峋的电话号码在不停地晃动,他的手指悬空在上面,牙根咬得越来越紧,鼻息急促。
简峋好像,讨厌他了。
池琅颤巍巍地丢下未有勇气拨出去的手机,视线天旋地转,接着求救般抓住简峋之前叠好放在枕边的t恤,面颊深深地埋了进去。
上面有简峋的味道,干净的肥皂气息,温热的触感就像还在被他拥抱着。
池琅骨节用力到发白,死死地揪着简峋的t恤布料,像抱着水中唯一的浮木,大口地急促喘息着。呼吸在肺部流转,传递上来时,早已破碎不堪,池琅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下一秒,眼泪浸湿了布料,鼻息间狼狈不堪地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嘶哑难听。
他刚才当着简峋的面都没哭,此刻却像天塌了一样,眼眶红得乱糟糟的,“简哥……我喜欢……”
“简哥……简哥……”
池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畅的感觉压迫着他的神经,将他逼至悬崖的边缘,无力回头。山风吹得他心里空落落的,他只会说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