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这是竟然平乐县主本人!她只梳着最普通的发髻,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浑身上下都简简单单,但整个人却英气十足,风华万千,叫人移不开眼。“你们闲着没事爱编故事,本县主没意见,但请你们不要侮辱边疆浴血杀敌的将士!”苏平河仰着头,神色孤傲又矜贵,“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边疆将士食不果腹!你们嬉笑玩闹的时候,边疆将士拿命在拼!你们这般谈笑间寒了将士们的心,谁来为你们守护万里河山?!”位高权重的那种苏平河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能动手的绝不废话。因为她毫不留情的一击,周遭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了一丝惧意。无不心想:这样的女人难怪能在军营待下去。她虽然长得漂亮,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跟香艳却扯不上半点关系。只觉得她整个人潇洒又霸气,英姿飒爽,明艳照人。方才聚众谈论的人都顿觉面上无光,朝苏平河行礼赔罪后纷纷离开了。人潮退去后,苏平河走到刚爬起来的纪云澈跟前,递出帕子。“纪公子,伤得严重吗?”纪云澈局促地接过帕子,擦拭着嘴角血迹:“纪某不会功夫,叫平乐县主见笑了。”苏平河朝他微微一笑:“纪公子与我虽不相识,却肯帮我澄清流言,我感激还来不及。”鱼之微这时候走过来,看着一地狼藉有些无奈。苏平河转身向她赔礼:“实在对不住了鱼姑娘,一应损失都算在我身上。”纪云澈闻言赶忙走上前:“不,本就是我惹出来的祸端,理应我来赔偿掌柜损失。”苏平河说话间已经示意冷芸掏出了一枚金锭。“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我而起,纪公子就无需跟我争这个了。”鱼之微倒是没有客气,接过金锭说:“妾身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既然县主有意赔偿蔽店损失,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纪云澈见状不好意思地说:“既如此,纪某请郡主用午膳如何?不知县主可否赏光?”“吃饭就不必了。”苏平河回绝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出府是瞒着家中长辈的,原本计划做的事还未完成,实在耽误不得。”“县主原本计划做什么?不知纪某能不能帮上忙?”纪云澈生怕苏平河多想,又说,“县主不要误会,纪某只是觉得您方才帮了纪某一回,纪某也想聊表谢意。若是县主今日不给机会,纪某少不得还要上苏府去送谢礼。”苏平河也没料到纪云澈会这么执着,只好说:“好吧……事实上,我想要买个礼物送人,但逛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纪公子若是有功夫,可以帮我做个参谋。”纪云澈喜不自胜:“好啊,县主是要送男子还是送女子?”“……男子。”苏平河想了想又补充道,“位高权重的那种。”纪云澈闻言愣了愣,好半天才开口说:“都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位高权重的话,送一块和田美玉是最稳妥不过的了。”“玉佩啊……”苏平河边想边跟纪云澈往外走,“我不太懂玉,所以不太敢买……而且玉佩也有点太过寻常了。”“既如此,不如买个式样别致的香囊或者荷包?”“香囊荷包这些,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做更有诚意吧……但我现在才开始做可能也来不及了。”苏平河接二连三地推翻了纪云澈的建议,但纪云澈眉宇间并无半点不耐烦,仍在不停提出自己的看法。“其实在纪某看来,只要是县主用心挑选的礼物,对方收到了,一定会喜欢。”苏平河点点头,正好停在一家药房门口,她看看纪云澈肿了半边的脸,停下了脚步:“纪公子,你稍等我片刻。”纪云澈不明所以,见她一溜烟儿跑进药房,片刻后,捧了一包东西出来。“纪公子,你脸上的伤应该还疼得很,我去买了些活血散瘀的药,”她说着就把药包塞到纪云澈怀里,“这是我们府上神医教给我的方子,你回去命人用滚水和开,敷在脸上,用纱布缠住,睡一夜,明日肯定能好。”纪云澈呆愣半晌没有说话,只觉得她此刻脸上的笑容纯真而明媚,叫人心动不已。苏平河见他没反应,将药包塞到他手里,又说:“纪公子,你陪我逛了这半日也累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苏平河朝他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直到她离去很远,纪云澈还久久没能回神。身边小厮笑眯眯地开口说:“公子,县主都走远啦!”纪云澈眼神闪了闪,又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吩咐道:“走,咱们回府!”苏平河在茶百味闹了一场的事自然没能瞒得住苏淮胥。翌日一大早,苏淮胥就命人叫她喊到了淮园。苏平河知道肯定难逃责罚,便先下手为强地跪了下去:“孙女儿有错,请祖父责罚!”苏淮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哭笑不得:“你认起错来倒是快得很,偷摸溜出府之前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平河只是想去铺子上定几套新衣,没想惹事……”“你姐姐妹妹从前做衣裳,都是喊绣娘来府上量体,怎么偏你不行?”苏淮胥冷哼一声,“我看你啊,根本就是贪念外头的花花世界,不肯安心在家做个规规矩矩的大小姐!”苏平河扁着嘴不敢吭声。虽然她多想呐喊一句,凭什么把女人关在家不给出门?但显然,封建礼教上千年,哪里是她可以蚍蜉撼树的?“你成日这样野性不改,旁人只会觉得我苏家教女无方!你怎么就不能跟你长姐学学?”苏淮胥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门房忽然传来通报。“阁老,纪大人和纪夫人上门求见!”苏淮胥一脸莫名,只好先挥退了苏平河:“你先回去好好反省,要是再有下回,祖父一定会严惩!”苏平河低着头退了出去,正好碰到纪家人迎面而来。纪家这回看得出是全家出动了,声势相当浩大。苏平河连忙闪至一旁,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纪夫人瞧见她,却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她的手:“今儿个真是赶巧了,我们就为县主来的,没想到正巧碰见了。”苏平河惊诧于纪夫人这副熟稔热情的态度,只好跟着陪笑:“见过纪夫人,见过纪大人,纪公子。”纪云澈赶忙把自家娘亲拽了回来:“娘,您别吓着县主了。”苏平河更加疑惑地看向他,见他脸上还带了一抹可疑的红云,心下越发感觉异样。待纪家人都走进前庭,苏平河才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可没过多久,冷芸就急匆匆地来找她:“县主,您知道方才奴婢去淮园找秋鸣姐姐借丝线时听说什么了吗?”死路一条苏平河本来派了冷芸去借点丝线回来,好亲手为段长暮做一个简单的小荷包。她想到上回段长暮从自己的首饰中选了个自己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便料想他最想要的肯定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香囊绣工繁复,短短几日她赶制不出来。荷包虽然比香囊大一些,但可以用一些串珠装饰,再绣一两个字在上面点缀即可,她熬两个晚上应该差不多了。却没想到,冷芸带回了一个重磅的消息!“县主可知道那纪大人和纪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吗?”苏平河摇摇头。“他们是来替纪公子向苏府求亲的!”“什么?”苏平河想到方才纪夫人见到自己的怪异行径,心里吓得抖了抖,“纪公子想求娶的该不会是我吧?”“正是!”苏平河惊慌不已:“怎么会这样?我与纪公子仅有一面之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