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安定侯会主动挑起战争。”萧怀远凄凉地笑了起来,“既如此,这场仗,是不打不行了。”苏平河震惊地看向他:“你该不会以为安定侯是为了我才发动战争的吧?”“为何不会?”萧怀远眼底的锋芒不再隐藏,锐利地盯住苏平河,“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换作是我,也忍不下这口气。”苏平河脑中嗡声一片。战争何其残酷?她岂能背负这样的罪名?“我要去前线!”她高声喊道。若段长暮当真是为了她,那她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争!萧怀远用力拉住她的手:“不可能!”“你让我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国交战!”“你去了,还会回来吗?”萧怀远眼底是极度的绝望和伤感,转瞬又被狠厉所取而代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苏平河欲哭无泪,被天鹰硬拽着看管了起来,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她尝试着跟天鹰讨价还价:“天鹰,你们也不想发动战争不是吗?为何不放我走?”“谁说我们不想发动战争?”没想到天鹰却冷冷地斜瞥了她一眼,“蛊惑王爷回避战争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人罢了。”苏平河一腔热血从头凉到了脚。是她自以为是异想天开了。梁军若是当真向往和平,也不可能会数十年来一直骚扰齐国边疆。她还一直傻乎乎地想要凭一己之力去说服萧怀远放弃战争……真是可笑。然而她却不能放弃。她对天鹰说:“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你凑近一些。”天鹰不假思索地回头看她,却被她手里忽然扬出的药粉迷了眼,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这张战事来得又急又烈,不肖半日,双方就已在阵前对峙。这是萧怀远撤兵……休战!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苏平河正骑在一匹棕红色的战马背上,于千军万马之中呼啸而至。她似乎刚从什么地方仓皇赶来,连铠甲都没顾得上穿。寒风卷起她的长衫下摆,颇有一副翩翩少年郎的精气神儿。段长暮的眼睛亮了亮:“平河!”苏平河拉紧缰绳,将马迫停于两人中间,随后利落地翻身下马。她长吸一口气,面向段长暮:“属下恳请侯爷退兵!”段长暮眸中寒光微闪,遥遥望向萧怀远:“本侯本就只为苏校尉而来,赤霄王若肯就此罢手,本侯自然不会紧咬不放。”萧怀远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眼里是一闪而过的腥风血雨。“阿河,你答应过跟本王回都城,难道要食言吗?”苏平河转头看他,眸中写满了歉意。“萧兄……我的家人,我的爱人,都在大齐,你让我如何跟你离开?”段长暮在听到她口中吐出“爱人”两个字时,眉梢微动,眼神温柔了几分。“赤霄王,本侯敬你是个君子,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萧怀远眼底的阴霾愈演愈烈,隐隐含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将弯刀横于胸前,怒道:“本王偏爱强人所难!”说罢,他又将眼神移向苏平河:“阿河,不是你说,不想看到两军交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吗?”苏平河痛苦地回视他:“难道你愿意看到自己的将士身首异处?”“本王从来都无所谓杀戮。”萧怀远满不在意地挑起剑眉,“身为战士,死在战场上,本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若不是为了你……本王根本不会考虑撤兵!”“不是的!”苏平河冲他大声呵道,“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残忍嗜杀之人!你心中珍视你的子民,珍视你的将士,梁军粮草短缺,与齐军交战本就毫无胜算,你根本不愿眼睁睁看着你的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萧怀远怔忪地看着苏平河。所以他才会在心里认定非她不可。因为只有她,字字句句都能说到他的心底去。他自出身就尊贵非凡,众人都对他仰望敬重,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般走近过他的心灵。苏平河见他神色变幻万千,知道他已有所动容,接着说:“萧兄,休战不好吗?往后,两国交好,我若是得空了,能去梁国都城探望你,你也能代表梁国来大齐访问……我们总是有机会再见的。”萧怀远沉默不语。这样的画面也不是不好。可惜只是再见而已,并不能拥有她。苏平河还想要走近他几步,再好好劝说他几句,却没料到,此时,不知从梁军阵营的何处放出了一支冷箭,直冲段长暮飞去。她离梁军最近,因而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一抹寒光。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挡在了段长暮面前!“啊!”真是钻心刺骨的疼。好像刺入的是胸口,又好像是腹部,总之,五脏六腑,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疼。她恍惚着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段长暮和萧怀远在她耳畔焦急呼喊的声音。“平河!”“阿河!”声音都很遥远,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她想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自从参军以来,短短不到一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可是……伤也不能白伤啊……她这么想着,又用尽全力睁开眼说了一句:“撤兵……休战……”直到听到了两个男人急切的允诺声,她才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段长暮几欲崩溃,抱着苏平河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他实在太害怕了……见萧怀远还想伸出手来抢她,段长暮顿时露出了骇人的神情:“萧怀远!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不顾他的意愿与我争执吗?若是他有个好歹,你信不信我叫你整个梁国为他陪葬!”萧怀远第一次在段长暮跟前败下阵来:“你别再废话了,休战便休战,快些救她!”“不用你操心!”段长暮抱起苏平河,大喝一声,“齐军全体听令!撤军回营!”萧怀远亦回过身去,同样下令:“梁军全体听令!速速撤离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