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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明明说要是自己也能坐上那高头大马，带上那一甲进士的特制花冠该有多威风。”“我那是开玩笑的，做不得数。”苏平河苦笑一声，“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即便如此，以你的资质，想要在三年之内位列二甲，也得付出比从前多出至少五成的努力。”苏平河：“……”我现在弃文从商还来得及吗？周书越是个既温柔又严厉的夫子。他的严厉自然体现在制定了计划就必须压着苏平河严格执行上，而温柔则是方方面面。无论是加学时热的那一壶茶，还是教抚琴时燃的那一柱香，无不彰显着周书越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苏平河纵有满腹牢骚，在这样刻骨的温柔之下，都只能含泪吞下。而且她还会涌出一股不由自主的罪恶感，好像只要自己一懈怠就对不起周书越似的，只能每日拼了命地用功念书才能弥补这份对周书越的亏欠。“平河，你最近读书都快读傻了，什么时候才有空跟我去春猎啊。”楚怀夕抱怨道，“段长暮做了官都没你这么难约。”苏平河眼不离书地问：“你还约上段长暮了？”“叫他上回小瞧我，我不得向他展示下我的实力吗？”苏平河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夸你的。”“我知道。”你会夸我就够了。楚怀夕笑眼盈盈地盯着苏平河想。想到苏平河可能还没学会骑射，楚怀夕又恍然大悟道：“平河，你该不会是还没学会骑射才故意推说没空去春猎吧？”“啊？”“没关系的平河，”楚怀夕亲呢地拍拍苏平河的肩，“就算你不会骑射也没事，我会帮你的。”说着，楚怀夕还友善地朝苏平河眨了眨眼。双向奔赴“去就去吧。”苏平河揉了揉眉心，“但我先前一直不愿去，不是不会骑射，真的是太忙了……周夫子布置的文章我还差了好几篇没写呢。”“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没想到楚怀夕还是坚持以为苏平河在找借口，“你才学了多久啊，能学会就奇怪了。我当时学得已经算快的了，还一直练习了月余才能猎中野兔呢。”苏平河见自己解释也没用，只好无奈地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去？”“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正好书院休沐，我去接你。”“好吧，别来太早，我想睡个懒觉，最近太累了。”楚怀夕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我早叫你别这么用功。”“我也不是没想过放松些。”苏平河叹了口气，“但现在不用功吧，总觉得对不起周夫子。”“为什么？你读书读得好，受益的又不是周夫子。”苏平河拧着眉头：“你不知道周夫子有多好……他为我的课业真是操碎了心，我若是再不长进，真是太辜负他了。”“我当然不知道，周夫子对我们又不会像对你一样用心。”楚怀夕扁了扁嘴。苏平河愣了愣。她知道这份特殊。就不提课后加学了，周书越在课堂上虽然一视同仁，但每当提问，总会多问一嘴她的见解如何。若不是因为周书越的这份特别对待，她也不会这般心甘情愿去努力。“总而言之，我不会让周夫子失望的。”楚怀夕不解地问：“你何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周夫子还这么年轻，将来肯定还会遇到这般用心对待的学生，但也没人规定周夫子用心教的学生就一定得考上进士吧？”“将来其他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考不上的不能是我。”楚怀夕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罢了，你的梦想本来就是考上进士入朝为官，也算得上是和周夫子志同道合了。”想到自己和周书越如今也算得上是为了学业双向奔赴，苏平河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柔和的微笑：“是啊，能为了志同道合之人努力奋斗也不辛苦。”楚怀夕果真遵守约定，次日过了巳时才去苏府门口接苏平河。苏平河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骑装，肩膀瘦削伶仃，头发被高高束在头顶，亮晶晶的眼眸像一汪清泉，眉宇间尽是雌雄莫辨的绝妙滋味，叫人看了无端觉得挠心挠肺，怎么也移不开眼。“等很久了吗？”苏平河倒是没在意楚怀夕那充满爱意的眼神，轻身一跃就猫着身子进了马车。楚怀夕见她身姿轻盈，纳闷地问：“我怎么瞧着你如今好像有了功夫似的？上个马车竟比我还容易许多。”苏平河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嘀咕道：“可能我一直练的内功心法起作用了？最近确实觉得自己身手敏捷了许多。”“你还当真是在学功夫？”楚怀夕惊讶不已，“跟谁学的？学功夫做什么？”“居安思危啊。”苏平河故意避开楚怀夕的问题道，“要不然遇到上回那种情况，我再被人一拉就走怎么办？”楚怀夕想到那日苏平河差点被金元宝当街拉走的画面还心有余悸，赶忙赞同地点了点头：“你长得这么好看，确实需要学些拳脚功夫防身。”苏平河闻言很是喜悦：“真的吗？我长得属于好看的吗？”“那当然啦，没人告诉过你吗？”楚怀夕想说的是，莫说在男人堆里，就算是穿上女装，那样清丽又略带英气的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苏平河摇了摇头：“其实老实讲，有时候照镜子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是好像从来没听人夸过我好看。”“那大约是……当面夸男子生得好看有些冒犯了吧。”“对对，段长暮也说长得好看没什么用。”苏平河恍然大悟道，“难怪明明他长得那么好看，我夸一回他就黑脸一回。”“我觉得你比段长暮可好看多了。”楚怀夕不屑道，“段长暮成天拉着个脸，有什么好看的。”“哈哈哈哈，说得有道理。”苏平河拍了拍楚怀夕的肩膀道，“这么说来，我觉得你长得也比段长暮顺眼多了，他动不动黑个脸，看着是怪吓人的。”苏平河嘴上这么说，但到狩猎林场下了马车，看到端坐在马上一身窄袖玄色劲装的段长暮，还是没忍住感慨了一句：这张脸简直好看得天怒人怨！搁现代绝对是无可厚非的神颜！段长暮见苏平河从马车上下来，本想驱马上前，没想到又被官场中的同僚给绊住了。“我等约段御使狩猎，约了多少回都被拒了，今日楚公子组的局，段公子二话不说就来了……可见还是楚公子面子大啊。”段长暮虽初涉官场就位列三品，但到底资历尚浅，不想过早树敌太多，少不得耐着性子和同僚周旋了几句。“杨大人这话说的就误会大了。”段长暮言语虽和气，却未曾下马，“我初入官场尚未适应，虽有心赴诸位的约，但实在是分身乏术……今儿也是恰巧得了空才来的。”苏平河见段长暮被簇拥着，满脸疑惑地问楚怀夕：“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场中人？我还以为今日就咱们几个同窗来狩猎呢。”“还不都是奔着段长暮来的？”楚怀夕冷嗤一声，“现在谁人不知道段长暮是圣上心尖上的大红人，谁又不想巴结一下？”“那你就不该喊他来。”苏平河叹了口气，转身朝马厩方向走，“他来了也只顾着应付那些个同僚，根本没空跟我们说话。”“我也没料到这些人会跟着来……”楚怀夕懊恼地埋怨道，“他平时不是挺会拒人千里那一招的嘛，今日怎么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轰走？”苏平河听闻这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把那些人都赶走了，以后怎么做事？官场又不是书院。念书自己念好了就行，官场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呀。除非他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不需要再求任何人，就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