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我真的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你每天熬到这么晚。除非你说你是管垃圾中转站开门的。
我把我和安谨言在垃圾中转站关了一宿的事告诉了rd,那人极其无聊,足足发了十几个不同版本的“哈哈哈”的表情。
rd: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俩隔着一些时差?
我:你在国外?工作?读书?
rd:你猜。
我:不猜。爱说不说。
rd:别呀,你总这样,清心寡欲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搞得我很被动的。没有朋友说你真的很难取悦吗?
我:好端端的朋友取悦我干嘛啊。再说了,一段关系如果靠一方绞尽脑汁取悦另一方,那这段关系一定不得善终。
rd:所以你的朋友,他还好吗?
我跟rd提过安谨言。
他不好。
那天清晨,安谨言像个疯子似的对着沈君颐又骂又哭。沈君颐眉头微蹙,犹犹豫豫地朝前跨了几步,张开双臂,试图拥抱安谨言,先让他镇定下来。但安谨言躲开了他的拥抱,他几次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一点,但一开口断断续续的哽咽出卖了他:
三千五百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好,特别大发慈悲,还给了我一线喘息的机会?你就看着我为每个月多挣百块兴高采烈,是不是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特喜欢看我对你感恩戴德啊沈君颐?!你跟我约会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可怜我,还是觉得我便宜好用?
沈君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那张嘴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虚弱地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但安谨言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了,他冷冷地瞥了沈君颐一眼,转身回小区去了。
而沈君颐也没有再追上前去,他看着安谨言的背影,在朝阳中狼狈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也钻进了车里,走了。
就这么结束了。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他们俩之间到底有真情吗?——或许有,但可能不多。中个掺杂了太多东西,利益的,隐瞒的,攀附的,和患得患失的。可能两人都在寻找着退出的契机,而这件事不过是给彼此找了一个说拜拜的机会。
总之,世界又回到它本来的轨道上,就这样日日重复,又过了很久。
今年阴历七月十五的时候,我去墓园看我师傅。
我入行的时候我师傅都快退休了,但他总说,有几个挂心的案子没解决,等不到结果,不想退。
往前推二十年,我师傅是国内响当当的法制记者,很多重大的冤案都是他一手报道推动平反的,因此在圈内素有侠名。他自然与沈君颐的师傅相识,一个是法律圈的泰斗,一个是法制报道领域的先锋,两人渊源甚深,颇有些英雄相惜的意思。实际上,我这种社恐,能在这个领域里混下去,能拿到源源不断的案子爆料,能认识沈君颐的师傅,也是当年刚入行时,我师傅领着,一顿顿饭局地吃过去,一个个前辈地引荐,一个个案件手把手地教着写,积累下来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