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曾说皇上是君,我们是臣,有些话,有些想法不能够有;赵老将军被困汐山的消息传来时,祖父还说有些事情我和宋家不能够做。我们不能够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不忠,不能够对龙椅上的那人有不好的想法,可是,可是我想让祖父活着,你们都能够陪在我的身边……”宋商晚一边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说到后面,她因为哽咽,声音模糊,听不太清楚。宋常锡松开宋商晚的胳膊,笨拙地擦宋商晚脸上的泪水,道:“我现在不能够确定祖父是否真的去了汐山,但是我能够确定人都会犯错,比如龙椅上的那人也非完人,他若是做了恶事,不能够因为他的身份,我们就要盲目信服他,按照他的意愿去做……”宋商晚抬眸看向宋常锡,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见宋商晚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宋常锡道:“你能否将你知道的关于祖父的事情都告诉我,包括你口中的‘上辈子’。”宋家上辈子的下场不太好,宋商晚和宋常锡其实不太想提起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如今发展成这样,宋常锡和宋商晚也不能够回避了。宋商晚道:“上辈子二皇子造反,皇帝派了祖父出兵镇压二皇子及其反军……”宋商晚回忆刚才梦里的场景,她一边描述给宋常锡。她顺便将前世其他的事情大致也对宋常锡说了一遍。宋商晚轻声道:“兄长觉得祖父突然离开梨霁,是不是去了汐山?祖父是不是想救赵老将军?”宋常锡将宋商晚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道:“祖父和宋老将军本来就有交情,就算这次被困在汐山的人和祖父没有交集,以祖父的性情,我们都知道祖父不可能坐视不管。”顿了顿,宋常锡道:“祖父是不是真的去了汐山,我现在无法给你准信。但是我给你保证,我会找到祖父,也会保证祖父的安全。”宋商晚听懂宋常锡话里的意思,道:“兄长也要离开梨霁?”宋老将军之前来梨霁,本来是为了调养身体,自然不能够让别人知道宋老将军已经不在梨霁了。宋老将军留信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亡,就是不想他以后的行为连累到宋商晚等人。但是宋商晚和宋常锡已经猜测到宋老将军的想法,怎么可能对宋老将军的去向和所为不闻不问?他们更加不可能明知宋老将军走的是一条死路,还按照宋老将军的想法,与他划清界限。只是宋商晚和宋常锡暂时不能够让外面的人知道宋老将军的行动,最妥帖的是宋常锡亲自去寻找宋老将军。镇国公还在京城,如今也就宋常锡能够撑起这件事情。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嗯,我和祖父离开的事情,你暂时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母亲和回轩他们,你……”在宋常锡的心里,宋商晚一直是需要被人照顾的那个人,现在他却要将镇国公夫人和宋回轩交给宋商晚照顾,宋常锡的心里自然不忍。只是如今的情况,他现在也只能够将府里的一切交给宋商晚。宋常锡道:“暂时莫让母亲和回轩担忧,我会传信给你,若是你无法解决,找二叔和怀栗商量。”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宋老将军对宋二老爷和宋怀栗不太信任,但是等宋常锡离开梨霁后,宋商晚也只能够找宋二老爷和宋怀栗商量了。宋商晚觉得心里慌慌的,但是她还是强撑镇定,冲宋常锡点了点头。明明她重生后就一直想着保住她的亲人,但是似乎只要龙椅上的那人不变,无论她和宋家如何忍让,还是会落得前世那样的下场。……宋老将军和宋常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梨霁,因为宋老将军一直称病,长时间不见人也不会引人怀疑。至于宋常锡,则是慌称发现了之前的山匪的踪迹,在外面调查祸害百姓的山匪。宋商晚按照宋常锡所说的,将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离开梨霁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是若是想要极好地隐瞒宋常锡和宋老将军的去向,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外面的人因为和宋老将军与宋常锡接触少,短时间内没有看见宋常锡和宋老将军,暂时不会多想。但是像镇国公夫人等宋家人,宋常锡才离开三日,镇国公夫人就产生了怀疑。镇国公夫人见宋商晚从宋老将军的屋子出来,道:“你祖父最近怎么回事,为何只愿意见你一人?”宋商晚冲镇国公夫人笑道:“母亲忘记了,当初是母亲亲自开口让我来劝祖父。现在祖父愿意亲近我,还听我的话,不就成了?而且祖父之前生病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人总往他的身边凑,母亲让祖父好好休息。”镇国公夫人想到最近宋老将军也没再抵触喝药,宋老将军又向来疼爱宋商晚这个孙女,最近喜欢将宋商晚这个孙女拘在他的身边也有可能。她没再继续往下想宋老将军的事情。不等宋商晚松口气,镇国公夫人又开口道:“你兄长又怎么回事?出去这么多日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回来?我刚刚问了你嫂子,你嫂子也不知道你兄长在哪儿。”之前宋老将军仅仅是生病,镇国公夫人便整日担忧。若是让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现在的情况,镇国公夫人应该更会接受不了,镇国公夫人若是反应太大,外面的人不可能不察觉现在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的异样。宋商晚暂时还不敢让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现在在干的事情。宋商晚道:“母亲,你最近有没有给嫂嫂请大夫?”镇国公夫人奇怪道:“她又没有生病,为何要给她请大夫?”宋商晚看了看附近的下人,压低声音道:“母亲请大夫给嫂嫂看一下,我觉得嫂嫂应该有身孕了。”镇国公夫人先是一喜,回过神来,她瞪了宋商晚一眼,道:“你为何要信口开河?你又没有生育过,如何能够知道你嫂嫂有身孕了?”宋商晚虽然看不出来齐婵是否真的有身孕,但是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齐婵应该就已经有了身孕,这辈子应该也是这样。宋商晚道:“母亲若是不相信,请大夫进府便能够知道。”闻言,镇国公夫人不再和宋商晚继续说下去了,转身让人去请大夫进府。宋商晚见镇国公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接下来镇国公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齐婵的肚子上,应该不会再执着宋常锡和宋老将军的事情。至于二房那边,宋常锡若是迟迟没有回来,宋商晚也不能够一个人解决,宋二老爷和宋怀栗若是产生怀疑,她只能够将事实告诉宋二老爷和宋怀栗了。又过了两日,宋常锡终于给宋商晚传了信回来。宋老将军确实是往汐山的方向去了,而且宋老将军是独自去的汐山。现在宋常锡已经赶往了汐山。宋商晚拿着信纸的手颤抖,再厉害的将领也不可能一个人抵挡千军万马,所以宋老将军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他要忠心皇帝,不能够违背皇帝的意愿;但是他又不能够放任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他做不到明明知道接下来等着赵老将军的会是什么,他却违背自己的良心放任不管。难怪宋老将军会留信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亡。白芍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关心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宋商晚将宋常锡寄回来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等信纸化为灰烬,她抬脚走出屋子。宋商晚不由自主走到了宋常锡和齐婵居住的院子,屋内镇国公夫人拿着一件小孩的衣裳,正在和齐婵含笑说着什么。在宋商晚的提醒下,镇国公夫人请大夫进府,齐婵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宋商晚的脊背僵硬,没有进屋,她转身离开。宋老将军若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汐山,他在离京的时候已经交了手里的兵权,宋常锡赶去汐山,只会平白多丧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