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两人会回他的公寓,他在厨房里忙碌,早已练得一手好厨艺,她则在客厅看电影,迪士尼或者恐怖片,也会想过去打下手,又会被他抱出来。至于饭后的娱乐项目很多,架子鼓,钢琴,偶尔他戴着眼镜忙碌时,她也会掏出画板,笔下的他越发清晰俊朗。而他最近突发奇想迷上了舞蹈,轻缓的蓝调音乐,慵懒惬意又格外相配的情侣正相拥着摇曳,尽管舞步不成样,却足够热烈缠绵。以及睡前最不能省略的——一个晚安吻,为忙碌却温情的一天画上句点。依旧是两个人,两间房,他守着“楚河汉界”,绝不越雷池一步。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但这对有名的“校园cp”,何时何地别人都会投来注视的目光,分外羡煞旁人的天作之合,像是偶像剧在身边上演。谁也没想到岑嚣是真的上了心,“两家世交”“江家千金”这些消息不胫而走,有些风传到姚蘼耳朵里,她置若罔闻将其规避掉。不过之前某些嘲讽贬低她的捕风捉影,如今都变成“好一对门当户对的金玉良缘”的认同与赞美。临了临了,她仍算借江家“狐假虎威”,哪怕那边仍不死心,不过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春夏相交的四月,空气开始燥热的午后,浓烈椰香与清爽拿铁在舌尖绽开来的滋味,确实胜过黑咖啡。光线刺眼,由远及近她却看见岑嚣的身影,一身清冽出类拔萃,阳光像在他身上镀了层光晕、男生那散漫漠然的眸光,只有望向她时才变得明朗温柔。胸膛中,是仅她自己可闻的心跳声。今下午他难得空闲,便马不停蹄来接她,而茉姐婉拒她一起回校的好意,死活不做千瓦时的电灯泡。“阿蘼,别忘了下周聚餐!”陈茉拜拜之后,就潇洒远去。“好。”岑嚣点头示意,算是同她室友打过招呼,便揽着她的肩膀上了车,那杯生椰拿铁被他半路截胡。“下周五恐怕不能回嘉澜新湾吃晚餐了,知闲阿姨那你去解释吧。”她低头,发现他正为她系着安全带。“要去你去,妈妈现在最疼你!”他揶揄。“星笙和茉姐要见习,稚恩s社当天也有活动,不是故意……”她颇为为难,嗓音低低的,有江南水乡特有的娇糯与湿漉。岑嚣忽然凑过来,宽掌抚上她的眉心,却发现有薄汗:“没注意你发烧了吗?”刚见面,他就觉察到她的异常,明明气温尚可,她里外穿了好几层都不觉得热,脸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碎发被汗水打湿,人却还在喝冰水。“不热啊。”姚蘼只觉得太阳晃眼,有些头重脚轻。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额头,并没有觉察到任何不适,抬眸却见他面色凝重,英气深刻的眉宇阴影下,一双琥珀眸如水光般闪烁,锋锐却满怀担忧。“我没事。”他似怅惘地慨叹:“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们还会继续相爱吗?◎“岑嚣,我现在才觉得,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夏天的雨幕,能在一瞬间笼罩整个校园。氤氲缭绕的雾气,像是舞者身上的轻纱,雨滴硕大又急促,仿若乱了节拍的摇滚乐队,噼里啪啦砸在柏油马路上,而风簌簌,送来难得的凉爽。岑嚣呵护她,像是呵护掌心上含苞待放的荼蘼花,不愿她被风雨侵袭。庆幸地下停车场有直梯直达他公寓,不然两人恐会淋成落汤鸡,而他一路大步流星把她放回床上,手忙脚乱盖被子再拿体温计回来时,人气喘吁吁。姚蘼半倚着身后的抱枕,人懵懵地像没回过身来,直到那杯温水喂到她嘴边,他略显慌乱笨拙地去甩水银体温计。“怎么会着凉呢?”他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比她更紧张。可能是他的紧张“传染”了她,刚还觉察不出异样的姚蘼,忽然觉得嗓子干痒,头凑过去猛喝了两口水,他轻拍她后背:“慢点。”脸色是不同寻常的潮红,看来这场感冒来势汹汹。“我没事,可能有点着凉。”她浅笑嫣然,试图缓解他的紧张不安,但似乎无济于事,他正在盘点最近是吃食,运动还是生活作息出了问题。直到夹好的体温计重归他手,额——385°c,他面色凝重,眸子低垂,好像真的要慌手脚。姚蘼不死心,又量了几次,386、389°c……没熄火,倒是有愈烧愈厉害的趋势。岑嚣没说话,俊朗的眉眼里布满阴霾,眼底发寒,转身从外间把医药箱抱了过来,翻箱倒柜找常备的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双氯芬酸钠……还有一些清热散寒的中成药。外面下着雨,偌大的落地窗外水流如注,而他的神色并不比天气好多少。因为实在拿不定主意吃哪种,他索性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紧缚的气压涌动,显然区区几个月,照顾她仍不够精益求精。药物名称相近,一字之差效用却天差地别,还要区分清风热感冒还是风寒,是否脾胃虚寒,冗杂麻烦得比他的实验更棘手,他修挺的背影反复盘踞在循环无尽的黑色漩涡中。岑嚣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那种无力感……直到身后一双温热的手臂环上他的腰际,感觉到她的头轻贴上坚实僵硬的背脊,就像是倦鸟归巢的依从感,他一下子松弛下来。“岑嚣。”她在背后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他迫不及待转过身,对上她湿漉的眼,眼角有些圆润可人,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尽管包裹不过来,她仍尽力。蕾丝薄纱窗帘前的她,笑起来很好看。面容干净胜雪,眼尾微微上扬的笑意像私藏绽开的蔷薇,眸里藏着惊蛰雨水,可爱率性,纯真无邪得勾人,对他的安抚意味更大。“岑嚣,不知道你可以问我,家里的药你准备得很齐全,随便吃哪种都好。”她向他走进一步,咫尺之间少女的话语,伴着馥郁的荼蘼香,拂过他的耳廓又钻进耳洞,顺着血肉直达四肢百骸。娇糯的嗓音轻飘飘的,像云翳,像片羽,更像是暴雨忽梦一场的旖旎。“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会头疼脑热,我也会。”她笑,纾解他的不安和焦躁。小拇指却去勾他的手,拉着他躺回床上。面对他直白的目光,姚蘼藏匿起情绪,闪烁着眸子:“只是有点发烧,待会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就好了。”岑嚣侧身打量她许久,拇指轻抚她的嘴角:“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双颊绯红,很显然他的靠近迟钝着她的思考:“很简单,一颗布洛芬,一贴降温贴,再好好睡一觉就够了。”“就这样?”“嗯,如果你还想做点什么,也可以去帮我泡杯外感风寒颗粒。”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眼底似蠢蠢欲动着某种暗流,混沌的、朦胧的,又撩拨人心的,最后还是默默收回眸,去帮她拿药。“谢谢。”姚蘼看着他的身影浅笑,言语到底苍白,像得而复失的懒猫,有点懊悔刚才没给他一个吻。随后澡洗了,药吃了,他端着晾好的风寒颗粒再过来时,她面色潮红,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身体到底不舒服。眼皮只觉得格外沉重,偏偏头发仍湿漉漉,她听话地喝完那杯褐黄色带糖浆味的中成药,再次进入梦乡。人睡得浑浑噩噩,温柔的轻吻如蜻蜓点水,落于她明净的额间,点到为止,她只听见他叹了口气:“要快点好起来~”病来如山倒,一整天的时间姚蘼冷汗不间断往外冒,身上却发凉,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而整个人像从水里滚了一遭。他刚开始记得她的嘱咐,还算气定神闲,两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换新的降温贴,但后来她睡梦中喃喃自语,似在说胡话,他便纠结打给家庭医生还是直接带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