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某家气氛浪漫的网红西餐厅,烛光熠熠,琴声悠扬,极适合情侣约会,烛光下见她一张清丽婉约的面容,像开了柔光的滤镜,唇红齿白,花颜雪肤。她一点私心,怕看起来脸色差,悄悄涂了点口红。“明天我上下午都还有考试,”医学部的考试周,最令人发指,她笑得温煦:“原本这时候,我应该在图书馆废寝忘食……”岑嚣聚精会神看着她,琥珀眸里有小火苗在跳跃,他巧言讨乖:“就当是陪我~”阿蘼你脸红了◎“还越来越红!”稚恩兴奋地像发现新大陆。◎她脱了外面杏色羊绒外套,里面只一件灰色针织长裙。对她来说那条很贵的飘花翡翠镯子早被收起,仍惯常左手戴运动手环,右手戴红绳缠绕的桃核小兔。脖子上今天却多了条极细的、坠天河石的银项链,天河石寓意着幸运、财富和决心。灯下观美人,皎腕何翩翩,姚蘼不笑时干净青涩,像庭前的荼蘼花纯白无害,却带着一丝破碎的凄美感。她眼波流转出几分笑意,细腻缱绻:“其实不用……岑嚣现在几乎承包她日常三餐,既考虑营养,又得保障色香味俱全,都快把他自己逼成大厨了,姚蘼想说她身体很好,不用特殊关照。但他却我行我素,他到死恐怕都无法忘记姚阿姨去世那日,她空洞而绝望的眼神,病房里静如死寂。随后几周时间,她状态呆泄空茫,哪怕他哄劝或她硬逼自己吃饭,过后姚蘼面色异常苍白,会控制不住剧烈呕吐,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岑嚣似乎发现一点,每每他陪在她身边,她或多或少总能勉强吃下去点。他是她的止痛剂,且对她来说“药性十足”,即便她周身冰冷颤抖,仍能靠着他给予的片刻温暖清醒过来。岑嚣给她切牛排的手僵了僵,语气中有丝落寞:“我也就这用处了,你别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痞劲疏懒。姚蘼含笑的眉眼,在这一刻微微怔住:“很谢谢你因为妈妈的嘱托照顾我,但也请你别因顾及我,被迫与江家合作……”那些生意场上的往来,她不想去细究,只求无论他和知闲阿姨,还是整个叶家因她因小失大。她明白江银桦出现谈条件,一时达不到目的,但对方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见她眼底快速闪过的愧疚,他有些心疼:“小兔子,别胡思乱想!”“并非因阿姨的嘱托才照顾你,恰恰相反,喜欢你所以才有了借口赖着你,别嫌我烦,”他耐心十足解释,指下是姚蘼细腻的脸颊,像初春随手摘下的白梨花,初尝苦,回甘却香甜,“江银桦没几斤几两,翻不起什么浪。”果然“喜欢你”一旦说出口,无论是起誓,还是表白,都信手拈来,他用实际行动给她最强的信念感。当然不止于此。他不信要她相信他,依赖他,为他一点点消弭心防,降低底线,还会利用她的心软,她没来由的信任旁敲侧击,蚕食鲸吞。抓住这点微弱的暧昧趁虚而入,最后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一步步的算计部署,小心翼翼的绸缪和实施,难度不亚于调兵遣将指挥一场战争,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跃跃欲试,热血沸腾。当然眼下她哪怕多吃一口,看她的眼神就不着痕迹多了几分热切。晨起时的那碗清粥,就像是一个信号,充分释放了姚蘼的味蕾。“怕你见了血倒胃口,所以要了全熟,”橘色调灯光下的牛排,看起来滑嫩可口,见他动作优雅地把餐盘里的食物切成小块,慢慢推到她面前:“不妨试试,你现在需要多摄入些蛋白质……”姚蘼借铮亮的金属餐具,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并没想象中的肉腥味,她笑:“学医怎么会怕血和内脏?那是你没见我上《机能学实验课》,我们会养小白鼠、青蛙、兔子……”讲到她的专业上,姚蘼难得健谈起来,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落在他眼里,可爱极了。时不时贝齿再轻咬一口嫩肉,俏眉满足地扬了扬,不知不觉他端给她的那一小盘肉已见空,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在欣赏一幅传世佳作。等她反应过来时,脸唰地红了个透。“还要再来点吗?”姚蘼急忙摇了摇头,拿餐巾擦了擦嘴角,似乎还沾着牛排酱汁,那泛红闪躲的脸蛋,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尽管她长于迁安,但妈妈坚信总有一日她会认祖归宗,所以社交礼仪都教得很好。哪怕家里没钱治她眼疾和吃药,但仍节衣缩食仍执意送她去学钢琴,为得是讨长辈的喜欢。可惜她反骨逆生长,只偏爱架子鼓和绘画,讽刺吧?岑嚣意味不明勾了勾唇角,压抑着喉间泛起的痒意:“那我送你回宿舍,走吧。”虽然他很想把人拐回公寓或嘉澜新湾,但不想贸然改变她的生活环境,肖曼姐出于职业操守和保密协议,并未透露过她的病情,只反复叮嘱过他切勿操之过急。如果在乎她,就慢慢来。“仙人掌就算再多刺,时间到了也总会开花。”岑嚣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已是见怪不怪,但每每总能陶醉于校草的英姿帅气,被朦胧夜色一晃,黑夜中令人着迷的高大剪影。“上去吧。”他抬手紧了紧她的围巾,炙热的呼吸就扑在她颈侧。姚蘼有点羞,心悸不已。夜色如墨,路灯下多得是恋恋不舍分别的恋人,他们之间最含蓄内敛,但也最缠绵悱恻。等她进了宿舍,隔窗才发现他并未离去,反倒跟她挥了挥手,中灰色的长款风衣极为得体,五官硬朗深邃,神情却温柔似水,她收回眼眸,心脏毫无预警般加速跳动起来。陈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觉得我就快赢了!”陆稚恩抱着砖头书,就差过来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阿蘼,你可不能这么快被岑校草攻下……”星笙在旁边帮腔:“稚恩,你就这么为五斗米折腰,对得起岑学长的敦敦教诲和零食大礼包吗?”“我不管,零食再怎么重要,都抵不过一千现大洋!”原来她们开了个赌约,就赌“岑嚣追妻”,目前看进展,陈茉似乎稳操胜券。姚蘼摇头轻笑:“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脑海中一片混沌,但那人的身影却让她的心软成一滩。他在楼下不断挥手,就像是超市里,渴望奶酪棒的倔强小孩誓不罢休,非要得到她的回应。那嚣张肆意的笑容,她额角直跳,面色潮红拉上了窗帘。“我艹,阿蘼你脸红了……”“还越来越红!”稚恩兴奋地像发现新大陆。徐星笙一脸艳羡地语重心长:“医学部的考试周,能在外面罗曼蒂克的,恐怕只有你了~”他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医学生的期末,头悬梁锥刺股是常事,最后能活命是幸事。一年两季,每每这时,同窗袍泽甚至学长学姐都会把她当吉祥物拜,第一年还只是闹着玩,后来规模越来越大。背她画的重点虽是捷径,但就算有重点也必须废寝忘食,不然“及格”就是会呼吸的痛。能考上临大的都是人尖儿,但999的努力,都抵不过那01的天才。上帝对她幸,也不幸。伴着最后一门《医学遗传学》考试结束,大二上学期告一段落,随后潇洒惬意的寒假正式开始。姚蘼接了两份兼职维持生计,一份高一学生上门辅导,一份比较机动灵活,比如今晚去城中夜市穿着网红玩偶服——卖青蛙!岑嚣三通电话打不通,人快急疯了,问了她舍友甚至是打入兼职群,气喘吁吁找到人来人往的小摊夜市,于灯火昏黄中远远瞧见那憨态可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