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怕。”乌丸羽涅摇头反驳,为了让自己的说辞听上去更具有说服力,往外坐出了一厘米左右的距离。“我没怕。”他仰起头,直视五条悟的眼睛。“哦~”五条悟笑着,不明所以地拖长了尾音。下一秒,他突然伸手,以极快地速度拽住乌丸羽涅左耳旁的小圆辫,不轻不重地往下一拉,指背划过一道冰凉。达成目的,五条悟“咻”地把手收回,惊讶掩面,装模作样道:“居然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是哪一种……”他一顿,习惯飞速处理信息的大脑很快奉上一个借口,五条悟在自己耳边比划道,“别上去的假发,嗯,假发!”——自欺欺人的重复。五条悟的动作过于熟练,等乌丸羽涅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然姿态轻松地靠回椅背,要不是头皮传来麻意,以及摇晃触碰到脸颊的宝石,或许,乌丸羽涅真会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他的错觉。但,终究是或许。乌丸羽涅沉默地,挪回了最边上,视线在五条悟和禅院甚尔中流转,最终幽幽定在了某位不负责任,放任自己雇主被欺负的屑保镖身上。过于炽热,含着谴责与忧愁的目光,让禅院甚尔如芒在背。他在装傻和装瞎中犹豫了05秒,还是没抵抗住工资的诱惑,慢吞吞地转过脑袋,象征性询问地朝自家雇主抬了下下巴。得到回应,乌丸羽涅看向五条悟,问道:“你弟弟也要来当保镖吗……”想起一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他纠结地用手指把辫子和红宝石一并包裹,防止再次遭受魔爪。闻声,五条悟“唰”地侧头,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表情僵住的禅院甚尔,不可思议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是他弟弟!”说着,拎起自己脑袋上的一捋白色头发,又拉起了乌丸羽涅的一捋白色卷毛,嚷道:“要说是弟弟,明明是老子和你更像!”乌丸羽涅若有所思,在两人,或者说三人炯炯的目光下,把自己的头发从五条悟手里揪了出来,放回属于它的位置,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没有哥哥,我刚才问过保镖先生了,他没有否认你是他弟弟一事,而且,头发可以染不是吗。”五条&诸伏&禅院:“……”“呵。”几秒的安静后,禅院甚尔冷笑一声,睨了眼五条悟,里面的嫌弃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略——”五条悟回敬了个鬼脸,没再理会。两人从相识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小时,却默契地相互把对方拉入了“垃圾”的行列中。五条悟清了下嗓子,对乌丸羽涅开启了洗脑大业。他打算试试能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去往高专,强行带也不是不行……五条悟的视线在前方的椅背上停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脑袋里出现一幅自己和禅院甚尔对战,最后完胜的画面。如此,五条悟觉得问题不大,思绪重新飘回乌丸羽涅身上。白发男孩确定五条悟没有扯他头发的心思后,双手拢进口袋,模样乖巧地倾听。只是,他略显空洞的碧青色眸子,没能及时给出的回应,都在暴露他走神的事实。五条悟觉察到这一点,话音未停,只是墨镜下苍蓝的眸子眯起,手臂一动,又一次攥住了那条四股圆辫,笑着往下一拉——乌丸羽涅:“!!!”他骤然回神,身体猛地靠后,不可置信地瞪着掩耳盗铃般望向车外的始作俑者。两次的遭遇毒手,让乌丸羽涅成功认识到这位白发少年是怎样一人。他手指握住口袋中的盲杖,俗话说事不过三,要是五条悟还想动手,他就打算一棍子甩过去。——盲杖由一种特殊的材质制成,韧性与硬度极佳,打个人不成问题。五条悟挨棍子的成就并未达成,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目的地到了。诸伏景光恍惚地踩下刹车,马自达停在路灯下,他以为,这一路会很漫长难熬,但除去一开始被审视了几眼外,没人在管过他,似乎真把他当成了一个司机。这样也好。可以安心的偷听。虽然这一路并没有听到什麽有营养的内容,反而被那个白发少年灌了一脑子的学校介绍……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是高校吧?诸伏景光回忆着,从脑袋里翻出了相关的数据。一所处在东京边缘地带,入学分数极高的……高专。诸伏景光:“……”有这个分数,为什麽不去普通高校,而且听说,那个学校的学费也是属于天价的作用域。——我不理解。他没有下车,“那位大人”给的任务,只是送达,没有“参观”这一选项。正是如此,让他可以专心的头脑风暴而不被打扰。白发少年的介绍,与诸伏景光脑海中的学校根本划不上等号。这让他忍不住起疑。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阿尔萨斯真去上学,那就代表未来一段时间,他的位置会处于半透明的状态。等等——阿尔萨斯还没到上高中的年纪吧?诸伏景光:“……”这学校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他通过车外的后视镜,小心窥视着外面三人。阿尔萨斯拖着行李箱,黑发青年与白发少年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侧。随着阿尔萨斯打开前院的大门,三人从他视野中消失。——“滴滴——”指纹解锁,入户门开起一个缝隙。禅院甚尔推开门,率先走进去,玄关处的吸顶灯自动亮起。五条悟紧随其后。等乌丸羽涅换上拖鞋抬头时,玄关空无一人,他无奈地拖上行李箱,莫名觉得自己才是访客。走过绿白配色的过道,来到与另一栋房子装饰一模一样的客厅,无论是墨绿色的墙面,还是巨大的沙发,哪怕墙上挂的抽象画都分毫不差。如要深究少什麽,便是茶几上的花瓶中空空如也。乌丸羽涅站在原地,对着那个花瓶看了许久,最后低下眸子,轻轻叹了一声,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简单收拾一番,电话也在这时响起。他把手上的宝石放到书桌上,看向边上的手机。——是叔叔。乌丸羽涅按下接听键,开启免提,抱紧了怀中的正方形抱枕。“小羽,到了吗?”关心的语气从听筒中传出。“到了哦。”乌丸羽涅下巴抵着抱枕,柔软的抱枕凹下去一个半圆。“看来这个司机还算称职……百合花我倒是差人送去,怎麽样,不生气了吧?”男人带着些许调侃,在乌丸羽涅回话之前,扯开话题,了当地问,“听苏格兰说,车上多了位与你发色相同的少年,是何人?”“唔……”乌丸羽涅沉吟着,不太确定道,“是保镖先生的弟弟?”他没有把这个认定丢到垃圾桶里面,毕竟禅院甚尔与五条悟都没有正面否定“弟弟”一说,他只当两人在闹变扭。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半分钟后,随着一声刺耳,又沙哑的鸟叫,听筒再次传出声音。“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叔叔再见。”“嗯。”“滴——”电话挂断。又坐了一小会儿,乌丸羽涅起身,缓步走出房间下往一楼,在楼梯上时,听见了轻微的异响,这让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匆匆来到楼下,朝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处一路小跑。——是客厅。就像是噩梦重演。客厅乱成了一团,鹅绒、玻璃碎片、瓷片、木碎——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正在悠闲的对峙,显然没把客厅的遭遇放在心上。乌丸羽涅呆了呆,脑袋低下,眼里高光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