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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于是吕相就把人放在了不上不下的一处监牢,里头有重犯轻犯惯犯初犯、这犯那犯,条件不是最好但也不能算最差。当然,得单间!

老流氓这么安排可是费煞一番苦心思的,皇帝做师兄的&ldo;人情&rdo;顶多到这儿,然后?没有然后,通通打住!再往下就不是师兄能做的了,那是&ldo;怒为红颜&rdo;的风流坯子才能做下的!

安排完毕奏报回去,皇帝仍旧锁了一会儿眉尖,一副横是不满也只能暂且将就的模样,说一句:&ldo;他身上带着伤,饮食起居务必清淡干净……还有……&rdo;

还有啥?老流氓哈着腰等下文,没曾想皇帝&ldo;还有&rdo;的后边又没有了。挥挥手叫去,去安排晚上那一场师兄弟厮见。

见面的时间先得选好,不能大张旗鼓但也不该藏着掖着,全照着&ldo;师兄弟&rdo;的路数来。酉初起驾,酉中驾临,免去繁文缛节,能剩个把时辰好好叙话。为了这次&ldo;厮见&rdo;,牢头揣摩着圣意把&ldo;刑房&rdo;空出来,让皇帝进去&ldo;审&rdo;(其实应该是&ldo;会&rdo;)人犯。整个监牢找不出比那儿更&ldo;隔&rdo;、更&ldo;静&rdo;、更&ldo;古井不扬波&rdo;的地方了,过几趟大刑都无声无息,人打得皮烂血流,拖回去照样神鬼不觉。这揣摩不能说不准,皇帝就爱&ldo;僻静&rdo;,但太静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九五之尊的一颗心&ldo;怦怦&rdo;、&ldo;怦怦&rdo;、&ldo;怦怦&rdo;,跳野了,快得数不出脉数,心蹦跶得快了,连喉根也跟着枯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ldo;唿嗵&rdo;一声,还挺响,响得连跟在后头的吕相都听得一清二楚。老流氓当时就是一通苦笑,叹一声&ldo;天地造化&rdo;,忒也磨人!以前从某本闲书上看到过,说是男子要讨女人欢心,关键是得有&ldo;潘驴邓小闲&rdo;(他估计俩男的也差不离)。&ldo;潘&rdo;是貌比潘安,&ldo;驴&rdo;是那话儿跟驴马似的长而且大,&ldo;邓&rdo;是有钱如邓通,&ldo;小&rdo;是指肯做小伏低,&ldo;闲&rdo;是说要有闲暇工夫兜搭。这几样,皇帝不能说全占,起码也占了四项‐‐容貌上没得说,龙睛凤目,高鼻隆准,生来就是帝王家的&ldo;大气&rdo;;至于那话儿么,瞧他&ldo;开枝散叶&rdo;的速度,料也差不到哪去;钱就更不用说了,家天下的天子,一定是富到顶了的;做小伏低么,若是那位肯了,皇帝还不得把人放到眼皮子上供着,做小伏低算什么!就是&ldo;闲&rdo;字上缺了一点,两边几年碰不上一次面,所谓&ldo;相思刻骨&rdo;,所谓&ldo;一日三秋&rdo;,所谓&ldo;思之如狂&rdo;,那都是久久不见久久见的后果。

第39章墙头糙和老投机

皇帝揣着&ldo;后果&rdo;见故人,能定得住心么?那颗心能不擂鼓点似的&ldo;怦怦&rdo;么?这还是背影呢!转过来又待如何?

&ldo;行简!&rdo;

皇帝终于还是喊了师弟的字,就不想和他称君臣,连师兄弟都不想,单单想要个什么都不附带的&ldo;行简&rdo;。

然而&ldo;行简&rdo;明显在神游,耳朵听到有人喊他,脑子指挥着头颈来了个小幅度偏移,眼睛跟过来了,眼神却没跟上,三魂七魄都没跟上,一齐落在了躯壳之外,漫无边际地游荡。亮出来的大半个侧脸轮廓陡峭,肉体上没人敢给他恶待,他却在精神上自己给自己过大刑,才几天呢,就有了这副行将飘零的模样。&ldo;销得人憔悴&rdo;的心碎让这人带了几分颓唐,那层&ldo;销魂&rdo;非但没有淡下去,反倒浓起来‐‐壳子碎了,找不着地方缩回去舔伤口的那种迷朦意态,弄烟惹雨。师兄当时就被勾引了,一颗心怦怦咚咚,一身骚皮刺痛麻痒,什么也不想,就想把这人掳了,关进个不见天日的去处,压在身下胡乱&ldo;骚骚&rdo;……

吕相一见皇帝目光直了,就知道事情不大妙,起码苗头不大妙,皇帝一般只有在孤注一掷时才会出来这样赌徒式的狂热眼神。不知情还好,知了情,猜都能猜得出皇帝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叫&ldo;乱花&rdo;迷了眼,想把这&ldo;花&rdo;劈手折了,养进深宅大院里,吃也独个儿吃,赏也独个儿赏,玩也独个儿玩……

倒霉催的!还不如不知情呢!

吕相铜皮铁骨,铮铮一个老流氓,非得充个&ldo;棒槌&rdo;,时时预备棒喝,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

&ldo;咳!咳!咳!&rdo;连着来三棒槌,把神游天外的和想入非非的通通捶醒。

&ldo;陛下,臣到外头候着。&rdo;老流氓硬着头皮把流氓耍到底,好歹没让皇帝再&ldo;非非&rdo;下去。

皇帝倒是收放自如,一会儿就把九五之尊的架势扎牢了,甭管里头瓤子如何&ldo;黑黄&rdo;,外边皮儿可是&ldo;山青水绿&rdo;的。

好功夫!

老流氓心底里喝一大彩,边喝彩边哈腰闪避,速速退至刑房外,掩门落钥,随你们怎么!

&ldo;师兄。&rdo;

既然唤他&ldo;行简&rdo;,就是来尽一份师兄弟人情的,那就跟着往下续吧,也不起来行君臣大礼了,等着他远远坐好,说一说前尘后世、今来古往,说一说杀人偿命、欠账还钱,最后赏他个好死。

然而皇帝什么也没说,也没远远坐好,他一步步走过来,站到他近旁,十多年的师兄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知道他这么站着是在等他给匀个坐的地方。刑房里摆的是条凳,坐一人宽绰,坐两人稍嫌挤挨。皇帝要的就是这份&ldo;挤挨&rdo;,他就要和他肩碰肩地坐着,把刑房坐成金明池畔清风徐来的小亭子。家天下的帝王,肉麻起来也是&ldo;集天下之大成&rdo;的,他款款盯着他,款款伸出手去摸一把他陡峭起来的面部轮廓,为他的心碎憔悴长吁一气,说,&ldo;瘦了。&rdo;

师弟三魂七魄只回来了一半,遭了师兄夹带无数黑黄心思的&ldo;一手&rdo;也没想起来要躲,半边脸留在师兄手掌心里,任那手反复摩挲,久久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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