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妈妈在家,爸爸还没回来。妈妈见两人冻得脸都红了,忙开了空调。
&ldo;真是个怪老头!&rdo;妈妈说。
陶陶问:&ldo;别人都说,陈老存下了很多钱。&rdo;
妈妈说:&ldo;你爸爸同我说过,是真的,有四十多万。陈老留下遗嘱,这些钱全部交党费。&rdo;
陶陶说:&ldo;老人家境界倒蛮高啊。&rdo;
妈妈摇摇头,说起事情原委。陈永栋好可怜的,死了几天,才有人知道。他平时独来独往,儿女又不在身边。有位老同志突然想起,好久没见陈老清早舞剑了。他觉得不对劲,就报告了地委办。地委办派人撬开门,发现老人家安详地睡着了。幸好是冬天,不然尸体都不行了。陶凡听说了,马上带着吴明贤赶了去。地委办的同志正在清理陈老的遗物。从床头搜出张纸条,皱巴巴的。打开一看,竟是陈老的遗嘱。字歪斜而粗大。
我的遗嘱
一、我终身积累的钱共四十五万元交党费。
二、我的辫子要剪掉,理光头,干干净净去见马克思。
三、我的儿女肯定要争我的钱,不能听他们的。
陈永栋某年某月某日
陶凡接过遗嘱看了看,嘱咐在场的人说:&ldo;这份遗嘱,请同志们务必保密。&rdo;
陶凡马上约见了张兆林等几位在家的领导。陶凡说:&ldo;陈永栋同志的高风亮节值得我们敬佩。但是,我个人意见,这个遗嘱我们不能完全执行。&rdo;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知陶凡有何用意,却都不说话,等着陶凡说下去。陶凡有些激动,沉默片刻,才说:&ldo;陈老一生严格要求自己,连自己的子女进城都不准。老人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农村,生活条件很不好。我个人意见,把五万元零头交党费,也算顺老人家的意,其余四十万还是给他自己儿女。党不缺这几十万块钱。&rdo;
张兆林带头表了态:&ldo;我同意陶书记意见。&rdo;
有人提出疑问:存在法律问题吗?
陶凡说:&ldo;好在遗嘱方面立法暂时还是个盲区。我觉得这样处理,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会理解我们的。&rdo;
说完遗嘱的事,陶凡又让张兆林留一下。兆林,关于陈老去世的情形,你同吴明贤打个招呼,要他告诉同志们,不要议论。陈老是建国后西州首任地委书记,晚景如此凄凉,传出去影响不好。维护党的威信,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安慰陈老家人,我考虑把丧事尽量办得像样些。可以简朴,但规格要高。
最近上面有新规定,地市以上党员领导干部去世,遗体可以覆盖党旗。我建议,追悼会上,陈老遗体要覆盖党旗。平时这边都是火化以后再开追悼会,陈老就破个例,开完追悼会再火化吧。各部门和县市都要送花圈,各单位得派领导参加追悼会。&rdo;
张兆林点头道:&ldo;我同意您的意见。我让吴明贤把灵堂布置得像样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