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蒐破开了下城区,打破了原来的平衡,他又放手不管了。所以就像我说的,下城区就是十所圣杰死掉的尸体,剩下的人只能在他的遗骸上残存,就是这么绝望。”
“幸亏没带着阿润一起来,她要是看到这些,要多么绝望啊。”诺里小心地迈开脚,尽量不要踩到不该踩的地方。
琪拉尔居住的那条小街道,也不再是之前干干净净的模样了,理发店的牌匾掉来下,锈迹斑斑地嵌进废墟里。小楼的涂漆都剥落了,摔碎的家具堵在门前,看着就像刚经历过一场巷战。诺里心里一惊,奔过去,“琪拉尔还活着吧?他不会被……”
“他没事。”婓尔卓搬开两片破木桌,露出前门,店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只有外面赤红的血色流泻进去,照射着死寂的废屋。两个人上了楼梯,通往二楼的通道又堵满了垃圾和废料。
“嘶——”诺里狐疑地到处打量,“这些是琪拉尔弄的吗?他是在干什么呢?”
“我想他在保护自己,这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啊?那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他不会已经饿成人干儿了吧?”诺里着急地刨着地上的垃圾。
婓尔卓拍了拍她,示意她让开空间。他做了个准备动作,弓起背像松开的弹弓弹射起步,踹开了堵路的杂物,飞射进了屋里。
诺里拨开呛咳的尘土,钻进洞里,里面空气污浊,漂浮的一股臭味。琪拉尔呆滞地靠着墙倚坐,形容枯槁,两颊凹陷,诺里第一时间以为他已经活活饿死了,随后发现他的胸膛还在缓慢地起伏,才松了口气,慢腾腾走到跟前。
“琪拉尔……你、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他干涩的眼睛花费了好几秒种,才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然后扭动脸部,骨骼发出长期不活动的艰涩声音,嗓子干涸得低哑粗糙,“诺、诺里?你、你怎么来了?”
她赶紧凑近过去,想要看看琪拉尔有没有事,他原本淡金色的眼睛和长发,现在都蒙着一层灰尘,眼里含着阴翳,半天也没有聚焦。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我倒想问问,你在干什么?库克队长天天都在想办法接你回家,你不答应他,结果窝在这要把自己饿死?”
“外面……”琪拉尔着急地指着钉死的窗口,他的话没吐出,婓尔卓先感应到了危险,他迅速靠近窗边,透过缝隙看见几个似乎是拾荒者,浑身缠着破布,同样饿得瘦骨嶙峋,扛着随手捡的武器,不善地向小楼靠近过来。
“怎么回事?大白天明抢啊?”诺里也瞟了一眼外面,哧一声,“真稀奇,一般都是我抢别人,好久没有人来招惹我了。”
婓尔卓轻轻叹气,他不愿意明说,但是不得不把事实告诉她,“恐怕他们不是来抢劫,他们是来会餐的。”
“啊?”诺里一愣,忽然明白了,她看了一眼原本堵得严严实实的入口,又看了一眼从惶然到绝望的琪拉尔,“他们是想……吃了你?”
没错了,这里本来就没有正常的食物来源,之前可能全靠十所圣杰的经营,现在他不在了,人造太阳也毁掉了,□□不可避免。但是白蒐根本不在意,他也不把这些下城区居民当做活人,甚至他就是等着这些人互相蚕食,互相厮杀,最后留下一个清空的城区,还帮他省掉了很多麻烦。
“好办,你们等一下啊。”诺里站起来,招出一只先锋,巨大的编织者在狭小的屋子里展开薄翅,马上让空间更加逼仄了。婓尔卓拉了她一把,“别这样,几个流民而已,你要撕碎他们吗?”
他敲开窗口,撕扯出一个大洞,扬声冲下面几个流民呼喝:“让开!我们马上要走了,别来招惹我们。”
高声惊动人群,惶然的情绪像鸟雀一样,让原本死寂的街道扑啦啦混乱了一阵子。
“行了,人走了。”诺里扯着琪拉尔,“这下你必须得回家了吧,这个狗窝也不能呆了。”
他虚弱地挪动着身体,慢慢站起来,但是挺不太直,依旧有些佝偻。诺里忍不住感叹,“何必呢?难道是为了一点脸面?但是现在命都要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琪拉尔嘶哑地解释:“我后来倒是也想回家,但是我……我连门都出不去,更不要说离开下城区了。”
“哎……”诺里连连地叹气,“这个鬼地方可怎么办呢?就这么放着它,眼看着它发烂发臭吗?”
“神迹……”琪拉尔忽然出声,“当初十所圣杰一直待在下水道的最深处,他的总部在最底层,下城区的控制中枢应该在那吧。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有道理。”诺里表示赞同,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顾忌,“那你知道……那里还剩什么吗?十所圣杰还有他的助手米什尼都不在了,不会还剩下什么陷阱吧?”
“我不清楚。”琪拉尔老实地说,“不过,我是后来者,我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还是有限的。如果能找一个更资深的居住者一起去就好了。”
“灰鳍啊!”婓尔卓马上反应过来,“那正好,我们接上灰鳍,带着他这个老居民一起去。”
人跑马嘶,鸡鸣狗盗,下水道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到处都在躁动,湿黏的空气里充斥着嗡嗡的声音。婓尔卓背着琪拉尔,诺里走在边上,她放出来两只哨兵,盘旋在上方探路。通道里黑黝黝的,好像一只巨型爬虫经行,钻出来的地洞。
“好像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