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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茱莉娅的时候,罗□□尔属实被惊艳到了。
她站在华丽水晶灯照射出的华光里,周身都在闪烁,一头白金色长发,整整齐齐盘成一个环形,固定在头顶。她身形纤柔,包裹在纯白丝绸的长裙里,微微露出圆润的双肩和一条细柔的天鹅颈。
帝国皇帝阿尔冕注意到罗□□尔的眼睛都看直了,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她收回眼光,恢复成得体的模样。
茱莉娅把带着丝绸手套的手插进旁边白苍的臂弯,小心翼翼靠近到他的身边。当时的白苍白司令正直青年,眉眼非常锋利,高高竖起的白色毛发,就像一条流泻的冰川。他的制服笔挺,金属制肩章闪过一道刃光。
而阿尔冕陛下已经年逾五十,身体消瘦,身量也并不很高。和白苍面对面时,明显气质弱了他好多。他还戴着一顶沉重的金色王冠,极像戴着个刑具。
旁边站着他的王后,罗□□尔。辛西娅,她比阿尔冕陛下小很多,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她穿着一身华服,褐色的长发规整地束缚在头顶,眉眼锐利,露出的一角肩背上隐约能看到复杂的刺青图案。
两对代表着权利巅峰的夫妇见了面,互道午安。茱莉娅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她是头一次见到白司令和他的夫人。阴森森的白苍让她害怕,但是气质神秘的罗□□尔让她很感兴趣。
“那是她们初相遇的时候?”诺里隔着一层光屏,看着上面呈现的场景,就像在看一场特殊的电影。
十所圣杰以光体的形象出现,站在旁边,平静地点点头,“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后来就渐渐变了味道。”
“我知道。”诺里忽然想了起来,“我去到过囚禁罗□□尔的机械海岛,我还读过她写的日记,她最后弥留的时候,嘴里喊的就是茱莉娅的名字。”
“罗□□尔是个心里很野的人,”他的神情里出现了狡黠,如此生动的一面很少见,“跟你有点像。”
诺里感觉非常荣幸,“我可不敢跟先皇后相提并论,她是个风云人物,是整个第二姓氏和前朝皇室共同的噩梦。”
十所圣杰轻轻嗤了一声,“你的语气,显得你还是个孩子,非常幼稚。等你过了中年,见过了新纪元的真面目,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一定觉得我刚才那句话是个诅咒。”
实际上,往后的几十年,诺里对他的这几句谶语深表认同,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诅咒。
他的手臂在空中轻轻挥过,光屏上的画面像烟尘一样消散了,随即,纷飞的闪亮颗粒从四面八方汇聚回来,改变了画面内容,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清晨朦胧光辉穿透了轻薄的纱帘,照射进华丽辉煌的室内,将一切金属物品都照得熠熠发亮。冷色的晨光因为各式驳杂的反光,映衬得室内微微混乱。
罗□□尔站在中央,她穿着笔挺的制服,头戴着一顶金色的细细王冠,正对着等身镜整理自己的衣领。从她的身后,慢慢走近过来一个人影,露出了茱莉娅轻蹙眉心的脸,她的忧心透过了隐忍,穿透了她的伪装,完全暴露在晨光里,根本遮掩不住了。
罗□□尔有点好笑,半转过身,“我们赢了,没什么需要害怕了。”
今天是她加冕为王的日子。
茱莉娅扯起嘴角笑了笑,显得很勉强,“但是……你不够了解白苍,我了解他,他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他从来不会放过威胁过他的人,他所有的对手,都死得很惨……”
罗□□尔走近两步,抱住了她,“没关系,再等两个小时,登基仪式就开始了。只要权柄抓在手里,没有任何变故会发生了。”
“可我的心很乱。”茱莉娅微蹙的眉心皱得更深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不算光彩……从来没有过我们这样的伴侣组合。我们都干了什么?皇室的封建桎梏流传了几个世纪,军部的冷血铁律更加不容侵犯!我们真的能一夕之间推翻所有吗?所有的规矩真的能顷刻崩塌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罗□□尔轻轻说,“我赢了。阿尔冕自不用说,他从来不是我的对手。白苍又能怎么样?我们交过手了,他妥协了。”
“白氏执掌江山,靠的不仅是正面的斗争,他很有手腕,他很阴损!这方面你不了解。”
罗□□尔没有展露担忧,她把头顶那盏纤细闪亮的王冠挑起,搁在茱莉娅的头顶,逗她说:“那又怎么样?我的自卫队遍布全城,掌控了每一条街,每一个路口,就算白苍带着他的秃鹰突击队硬上,他也冲不进来。没有人能阻碍登基典礼。”
“希望你是对的。”茱莉娅戚戚然地说,她望着屋里站立的一排自卫队成员,他们荷枪实弹,精神紧张,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只要再坚持两个小时,登基仪式就开始了,延续了几个世纪的皇权就会转交到罗□□尔手上,从她开始一个全新的纪元,从头组建一个清廉政权。
十所圣杰又暂停了画面上的内容,根据以前知道的信息,诺里推测:“后来你就带着军部的人,从下水道进入皇宫,联合皇室的旧部,一起控制了罗□□尔,发动了弦乐宫之变?”
他点点头,“你了解得很清楚嘛。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初的真相了。”
诺里不解地问:“你对阿尔冕陛下,以及前朝皇室明明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为什么要这么尽力地帮他们?”
“当时我有。”他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诺里,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当时我是一个人,至少我以为我是……”
诺里更加的迷惑了,“你以前是一个人?那后来发生了什么?是皇室的机械师把你搞成这样的吗?”
他的眼光里出现笑意,“不要装出一副人类的虚情假意,你只想要我死,你根本不关心我的经历。”
诺里措手不及地退了一小步,“我没有,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