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登基以后,她以为一切终于云开见日,那阴霾的人生将不再笼罩她,谁知道王兄有了沈婉之后,也开始沉溺于温柔乡内,对自己处处提防。
她可以对全天下任何人不敬,但她做不到对王兄不敬,因而所有的责罚,她都一一认下,从不反抗。
仿佛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赌王兄的恻隐之心。
但很明显,她赌输了。
一想到这儿,她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试图让自己不要去多想,等迷糊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酒气。
雀台城的夜,落了点雪,却只是小雪,零零碎碎挂在枝头,不压枝头,更像是点缀,城中变得不如银装素裹那般英气,多了些娟秀。
云镜有些醉了,走路踉跄不稳。
刺史府外挂了零碎几盏灯笼,本来夜色就沉,零散的灯笼挂在庄严的建筑上,更像鬼屋,阴森没有人气,她抬脚走进去。
刺史府里面亮堂些,比府外多了些温度,主殿的灯笼有好几盏,在白雪的映衬下,光亮有些刺眼。
她眯起了眼睛,复而身形一转,走向偏院。
偏院此时正是小雪,植株上积了点雪,晶莹剔透,只有两盏肃静的灯笼悬于门廊,安静素雅,俨然一副水墨画。
少年才刚搬过来,不太熟悉此地规格,害怕明早有积雪,会被人责骂,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面,双手一点点打落积雪,窸窸窣窣地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心灵感受到了片刻停歇,云镜身子往门一靠,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轻舒了一口气。
“大人?”
他注意到了。
她一向稳重自持,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理智的模样,像是一个供人仰望的神明,就连自己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片刻不完美。
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落寞。
“嗯。”她鼻息出声。
说罢,朝着偏院走去,快走到炆池身边时,空中的风弥漫出酒气,炆池鼻息一呛:“大人?您喝酒了?”
“嗯。”
走到了炆池身边,她双手一提,便轻易拽住了炆池的衣领,往反方向拖去,炆池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她不管,继续朝着房间踉跄走去。
炆池只好缩着脖颈,在一片茫然中,不敢说话,不敢动,迷迷糊糊地被她拽进房间。
路过门槛的时候,她抬脚轻易跨过,他由于是后退,又被攥着衣领,险些被扳倒,迷糊身子直直往下坠去。
他想要维持平衡,但一紧张之下,却不知为什么,左脚绊着右脚,骤然便摔了下去。
嘭地一声。
重量牵扯下,云镜也跟着一起摔了下去,整个人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炆池摔得很痛,又被云镜身子猛地一砸,更是疼痛,但他顾不住痛,连忙准备起身扶着云镜,一面上害怕谨慎:
“对不起,我马上把您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