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两寸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天安门,其实只是一副天安门挂画,挂画油亮还反光,假的有些滑稽。
城门前,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老人笑容慈祥,小男孩直挺挺地?站在老人旁边,稚嫩的脸庞绷得很紧,瞧起来紧张又臭屁。
这是五岁那年,春节前,林柏楠和姥姥在照相馆拍摄的。
这是他和姥姥的最后一次合影,也是他最后一张自行?站立拍下的照片,姥姥去世后,他便将这张照片藏进了手机壳,算是缅怀他已?失去的——
姥姥,和站立能力?。
照片陈旧泛黄,记忆亦然,他将照片翻到背面——
一枚星星贴纸乖巧地?躺在白花花的油纸上。
时间的冲刷让表面的荧光涂层全部脱落,即使在黑暗处也不会?发光了,但星星的形状完好,毕竟主人对它呵护有加。
关于那天的记忆依旧鲜活,八岁的袁晴遥画着“吓死鬼”的舞台妆,龇着红一片白一片的牙齿,从快要破洞的塑料袋中掏出?“星星”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场面不算美好……
或许,却开启了他对她的喜欢的?。
不止星星贴纸,林柏楠留着袁晴遥送的所有东西。
包括那个?白色的小风扇,坏了、修好、坏了、再修好……直到彻底报废,他也没舍得扔。
说是两人一起使用,风扇立在课桌的“三八线”上,但始终面朝他的方向?,扇片旋转吹出?清爽的凉风,一吹,就是好几个?夏天。
以及那个?灰不溜秋的握笔器,他也没丢掉。那天,袁晴遥被家人接走了,蒋玲在背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袁晴遥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抽屉,书本?、零食、水杯、水彩笔……倾泻而下,还有一个?自动卷笔刀。
蒋玲将他放回轮椅,归整好物品,转动卷笔刀的摇把,仔细检查了一番:“楠楠,你明天记得跟遥遥说一声,要是卷笔刀摔坏了阿姨给她重买一个?。”
聪明的小男孩了然,卷笔刀就放在她的抽屉里,她骗他说没带卷笔刀是为?了帮他削铅笔。他嘴巴抿成一条线,末了,左手抓起在桌上躺了一整天的握笔器,塞进口袋。
林柏楠回想着过去的点?滴,恰时,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望向?门口,只见林平尧推开门:“遥遥……”
林柏楠对着林平尧比“嘘”的手势。
看着熟睡中的袁晴遥,林平尧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唇语说道:“客房收拾好了,你等会?儿过去睡客房吧。”
林柏楠点?了点?头?。
待林平尧离开,林柏楠一点?一点?地?从袁晴遥的怀抱里抽出?了胳膊,没吵醒她,他将照片收进手机壳,摘下她的耳机,轻悄悄地?移上了轮椅。
她大半截身子躺在床上,小腿耷拉在地?上,他帮她脱掉拖鞋,抬起她的小腿搁在床上,她随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跟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小只。
不愧是五个?闹钟都闹不醒的人,她此时竟然还睡得香甜,他拉过枕头?,想给她垫在脑袋下面,才发现她的头?发没干。
“……”
林柏楠犯了难,不能让袁晴遥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引发头?痛、甚至感冒,又不忍心?叫醒她……
他坐那儿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摇着轮椅出?门,拿来了吹风机,插上电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