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引光看他真的有些恼了,便起身把门关上,软声对他道:“齐郎君,我这个病不须用药,三个月一过,自然就好了。”
齐意康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却是为何?”
钟引光有些犹疑,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实话。
齐意康等了等也没听见她回答,便平复了心气对她说:“若是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页纸,小心地在桌上铺开给她看:“但要把这个拿去,这药方对付眼疾有奇效。你让侍女照着这上面的剂量去抓药,一天一次温水送服。”
纸上的字迹舒展有型,飘逸自如,钟引光一眼就认出来是齐意康亲笔所书。
窗外的香风轻易地吹在钟引光的脖颈上,她原本微凝着的黛眉松开了:“齐郎君,这个病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只是我妄自窥视天机的后果。”
齐意康大感意外,小心地向她询问:“那引光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引光一五一十地温声和他解释:“李郎君回宫一事对六娘是个晴天霹雳,我于心不忍,便推算了李郎君的命数说予她听。”
齐意康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狠狠咳了几声,边压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边问:“推算命数还有这样的天罚?那引光也为我推算过命数,岂不是。。。”
钟引光不忍让他错解自责,赶忙打断了他:“是齐郎君自己找上我的,便不用我去分担因果。”
齐意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咳势渐弱,他长舒了口气说道:“其实梁女郎何必为此事难过消沉,宫中行事虽有不便的地方,但在宫外购产居住的也大有人在,本就不用如牛郎织女一样一年一会啊。”
钟引光被他的比喻逗得乐不可支:“齐郎君有所不知,六娘和家里人关系亲密无间,她阿爹的心愿一直是招婿上门,只怕李郎君舍不下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齐意康愣了片刻,过了半天也仍旧有些神思未定:“李郎君未必不会接受。”
钟引光也没注意到齐意康走神了,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停在他拿出来的那张纸上,终于,她下定决心去拉了拉那张纸:“不过齐郎君一片好意,我还是收下吧。”
齐意康连忙缩回手,悉心叮嘱她道:“这张药方虽不能治本,但也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钟引光“嗯”了一声,指尖轻颤着妥帖地把纸叠好,眼神并不敢看人。
良久,齐意康不太放心地再问了一次:“引光确定三月后便能转好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别人的意愿下为其推命,惟愿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了。”她摇摇手中的纸页,语气放松了一些:“如若不能,还有此方呢,齐郎君勿虑。”
齐意康振作了精神,对她说道:“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高烧不退,眼睛也到了不能视物的地步,睁也不能睁开,每天醒来与入眠,眼前都是一样的黑暗,大夫说再这么下去怕是眼睛就要先坏了。”
钟引光揪心地追问道:“然后呢?”
齐意康看出了她的紧张,欣然笑道:“然后我阿娘花重金,在一个游方的郎中手里购得了这个药方,吃了三天,眼睛就好了。”
钟引光唇瓣紧闭:“听上去,令堂倒是对齐郎君很是上心。”
齐意康不假思索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