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十二门开始迎客了,门童拦下了许多没有提前交过茶水钱的人,两边闹成一片,吵嚷声不绝于耳。
念奴看着门外堵得水泄不通,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今日遇见个好心的小女郎。”
钟引光没心思管这等细微小事,她探头探脑,想找个偏僻些的位置。
其他人哪怕站着也要聚在台前,倒是在戏台侧边给她留出了个绝佳的坐处。
楼里比外面清净了不少,没人高声喧哗,或站或坐的人都很有耐心地等着。
很快,一位老者登上台,声音苍老而不失威严:“老身在此谢过诸位贵客捧场,明日上巳芳辰,惟愿诸位拂去不详,来年万事顺意。”
用吉利话开场,台下果然雀跃欢呼,气氛也在一点点地高涨。
他接着道:“今晚,诸位贵客都是为李郎君而来,那老身便也不多话,请,李郎君。”
花雨兜头而下,一室香风四溢。
在纷纷扬扬的姹紫嫣红中,映出一个缥碧色的羸弱身影,望之如月中聚雪,眼尾一点泪痣堆满愁绪,使身后的浮翠流丹都黯然失色。
台下静了一息,一波才动万波随,十二门欢声如雷,钟引光也被感染得拍手叫好: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街道上知情的人羡慕得牙痒痒,不知情的人被这铺天盖地的动静惊得退到了一边,生怕里面会突然有潮水般的人涌出来。
李邀云在宫中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对区区一个十二门心如古井。
若不是李凭要他切身体会下里巴人,他才不会把自己的耳朵带到这种嘈杂的环境里。
他泰然自若地在角落坐下,这才让人看清楚他生得一双阴郁的丹凤眼,正在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前方。
纵使他倨傲至此,仍有不少情窦初开的女郎如痴如梦地看着他。
李邀云并没说话,刚刚的那个老者又站上了台,他巧妙地提高声音向众人示意:“李郎君今晚要以五音会友,台上琴瑟琵琶、鼓笙箫笛一应俱全,诸位女郎郎君有想一试者,都可以上台。如能让李郎君动容,他便会为你一人独奏一曲。”
解释明白规则,钟引光看到身旁几个女郎脸上已经露出了势在必得之色。
此时的李邀云将一根洞箫捏在手里,上下左右地翻看着,并不在乎台下跃跃欲试的人群。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位身着胭脂水色的女郎上台了,端的是一副小家碧玉,羞怯可人。
她甚至没敢看一眼李邀云便急匆匆地坐下,手摸到瑶琴上,脸上的慌乱之色才淡去了一些。
落弦清响一声,宛如莺歌。
待曲调已成,钟引光的眼前出现一只鸾鸟,它正在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娇嫩柔软的羽毛,忽地一飞冲天,在云端嬉戏。
翩翩远去的琴声缥缈,只剩微弱的琴声萦绕,而后迅疾消失。
钟引光有些唏嘘:结尾仓促了些,这女郎大概是过于紧张了,连带着手下的速度也不合时宜的时快时慢。
钟引光看向李邀云,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然而李邀云只是高举着酒壶,仰面张开嘴去接倾泻而下的酒液。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