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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娅在那之后并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她只和安妮和贝克尔先生浅浅交流了两次,便总是闭着眼不想说话。两天后,在家人的陪伴下,玛丽娅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贝克尔先生请来和玛丽娅相熟的牧师,帮忙安排主持了葬礼全程,将玛丽娅安葬在布莱顿墓园中威廉的墓地里。图维姆夫妇合葬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斯拉夫裔几乎在这里下葬。
在四年前贝克尔夫人去世后,她的所有遗物被送回玛丽娅那里保管,因此那只木盒也是凯瑟琳从玛丽娅的公寓里拿出来的。而等玛丽娅去世后,凯瑟琳也只从她的遗物里拿走了朱迪·霍丽德的那尊奥斯卡小金人,对其他任何财产都不感兴趣。
“玛丽娅给过我足够的信托了,这些都可以留给安妮。”在葬礼后凯瑟琳对贝克尔先生说。
贝克尔先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复杂的情绪在他棕色的眼睛里涌动,他没有接受凯瑟琳的提议,坚持将玛丽娅的这间公寓留给了她,尽管凯瑟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住进去。贝克尔先生和她谈好遗产的问题后,没有和她再多说一句话。反倒是安妮,对凯瑟琳格外担忧——一直以来,都是凯瑟琳陪伴玛丽娅更多,让她以为姐姐会相当悲痛。
但凯瑟琳并没有。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心灵捕手的宣传,泰坦尼克号的宣传,重返校园后要选择的课程,她的毕业论文,她在剑桥预备要租的房子……她实在无暇也不想过多悲伤。
10月的第一天她就要返回英国,把她的最后一个学年读完。她本想让莉莉娅留在玛丽娅的公寓里,等年底她回美国时再搬到洛杉矶和她同住,但莉莉娅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愿意陪她去英国。凯瑟琳当然为此高兴:一直以来,她都喜欢有人陪她,之前杰奎琳还有莱昂的助理柯妮就总是在艾尔米塔什留宿。莱昂也时常让卢卡斯住进来,他们俩在游戏室能泡上一下午,晚饭后就和她在放映室看电影,偶尔也会一起追一下老友记和急诊室的故事。
“你真的那么快就要来英国找我吗?福克斯的宣传部门一定会在心里骂死你,或者干脆忍不住当面骂。”凯瑟琳和莱昂纳多走出了《综艺》的采访工作室,平静地笑道。
莱昂纳多端详着她,觉得她拔完智齿后脸简直瘦了一圈——他实在有点佩服她:在葬礼后的第二天,她甚至有心思去医院全麻后一口气拔掉了四颗智齿,在病床上皱眉半躺着看新学期的课程教材。而在她恢复到可以开口说话后,她也完全没闲下来,一直和莱昂纳多一起跑宣传。
有时候他确实会仔细琢磨她:一个优秀的演员必然是敏感和情感强烈的,而凯瑟琳在大多数时候都冷静得仿佛比她的年龄大上十岁,理智,冷静,擅长自我控制,好像能把情绪全都发泄进表演里。但这是真的吗?即使是他,也不能完全看透她,但直觉告诉他,要做到这个程度这是不可能的。这让他几天以来一直为自己的那个决定而犹豫,他们真的到达这个阶段了吗?但让他放弃这个想法,他又完全不愿意。
“当然,虽然这样福克斯可能会不高兴,但在英国,我们一样可以做宣传。而且下周周末是你的生日,我当然要来。”莱昂纳多回过神来,没有犹豫地回答。
凯瑟琳沉吟着说:“下个月一号泰坦尼克号在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首映,我是不可能去了,我把课几乎都排到了这两个月,这样明年我可以在颁奖季和拍戏的时候不至于每周都飞来飞去,还要写论文——真希望到时候能进一个在英国拍摄的剧组,这样找我的导师沟通也方便一些。不过伦敦首映礼我应该可以去。等年底圣诞节前公映的时候,我就回洛杉矶,和你一起——”
她笑了一下,想起昨天和莱昂纳多去卡梅隆的剪辑室里,看到的他在电脑上贴着的票房失败就用来自杀的刀片,继续说:“一起接受命运的审判。”
泰坦尼克号古怪的上映日期安排(先提前一个月在海外上映,之后才在北美大规模放映),来源于福克斯和派拉蒙激烈的斗争——这艘大船现在就是他们共同的烫手山芋,而福克斯既然已经把北美发行权卖给了派拉蒙,它当然想从海外市场多捞点本回来,避免泰坦尼克号像埃及艳后一样害得公司差点破产,让高管集体想跳楼。
“也可以说,我们只是一起过圣诞节。”莱昂纳多也笑着回应她,眼神里却在思考别的东西。
他挽起一圈凯瑟琳垂至肩膀下一寸左右的柔顺金发——凯瑟琳在回到洛杉矶后就洗掉了之前染的黑色。据她说,她再不洗回来,就都要忘记自己曾经的发色了。她做了个复古的金色卷发造型,平常用一根黑色丝绸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偶尔会放下来,看上去倒有点她在《小公主》里的感觉,像一个甜美天真的富家女,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底柔软。
莱昂纳多望着她,又想起那一年他在凯瑟琳·马丁的办公室里,穿着朱丽叶婚纱试镜的凯茜,即使是今天他回忆起这一幕,他依然要为那一刻她的光彩容貌而屏住呼吸。而那天过后,凯瑟琳就为了严酷的考验染了一头红发,接着是在泰坦尼克号里为了露丝续染了好几次发根,今年又为那部德国电影染黑——这的确很折腾,凯瑟琳经常对他抱怨担心自己会脱发。现在看到这样久违的迷人金发,他的心几乎沉浸在这种记忆的温柔里,难以自拔。
下午把凯瑟琳送到机场后,莱昂纳多转头就去托比的家。
托比非常后悔自己下午为什么要回家——明知道莱昂纳多很可能又来找他碎碎念,他还把自己送了上来。
托比和莱昂纳多一样,都生活在父母过早结婚后又在他一两岁时离婚的重组家庭,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和母亲温迪住在一起。所以莱昂纳多和温迪也相当熟悉了,他刚一进门,温迪就热情地卖了自己的儿子:“他就在房间里,之前在玩飞镖呢。”
本来想翻窗户溜掉的托比听到母亲的话,只好从窗台上又跳下来。等他刚拍完裤子上的灰,正好撞见莱昂纳多推门进来,熟门熟路地坐在他的沙袋上吃他剩下的薯片,边吃边在组织语言,显然,莱昂是要再和他讨论这件事。
托比真的很想速战速决,于是他主动发问:“你真的在发疯,所以艾莫琳是怎么说的?”
莱昂纳多把空荡荡的袋子扔给他后,用没拿过薯片的那只手撑着脑袋说:“艾莫琳很惊讶,但也很高兴——你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凯瑟琳,还让我要好好对她,照顾好她,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托比有点无言以对。
“看来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但这实在太吓人——你下个月才23岁,凯瑟琳才19岁!”片刻后,托比对他这么说——托比想起自己的父母,就是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生下他,然后才匆忙结婚,接着在他两岁的时候离婚。
“我觉得凯瑟琳可能比我更怕……”听到托比这么说,莱昂纳多顿时整个人都变得蔫头耷脑起来,“我现在主要是担心她不肯答应。”
托比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很想跳进莱昂的脑子里戳他:“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求婚?难道凯瑟琳催你了?”
“不,她没有,是因为我知道她还是想的啊,”莱昂纳多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滔滔不绝地倾诉,“她想要一个家庭,也许不那么早,但她心里并不排斥这个。何况我们都是要满世界跑的演员,总有一天必须长时间异地,不能像今年这样在欧洲时她来找我,她拍星战时我去陪她,所以——我想让她安心。而且她太逞强了,从来都不喜欢诉苦,但我知道她其实很缺乏安全感……”
“我想问,你刚才形容的这个人真的是凯瑟琳?”托比耐着性子听他啰嗦地说了一大段后,语气真诚地发问。
“当然,不然呢?”莱昂纳多下意识回答。
托比这个时候才把薯片袋子揉作一团,以标准的抛物线像投篮一样扔把它进垃圾桶(实际上他更想扔到莱昂头上),然后悠悠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凯瑟琳太可怕了,居然能用短短几年就把你变成这样,幸好不是我在和她恋爱(莱昂纳多不满地插话:嘿!兄弟,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指摘她,我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为了救你还进了一次医院,但我真的非常怀疑,再过几年她的本事已经能达到即使让你为她倾家荡产,你都心甘情愿的程度了。”
莱昂纳多迷惑地挠了挠脸颊,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她又不在乎这些——就算她在乎,这些都可以给她啊。再说就算我潜水时没有出事,我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咽下了本打算说的话。
托比捂着脸无语地说:“好吧,她现在已经做到了。我实在有点为你的变化感到震撼——你真的只是去了一趟意大利,而不是去了什么斯皮尔伯格的阴阳魔界吗?”
“别提这些了,反正婚礼的时候你得来当伴郎。”莱昂纳多已经兴致勃勃地进入了幻想状态,看上去他也完全恢复了自信——托比第一次觉得莱昂的这种自信有点讨打,怪不得凯瑟琳之前还和他抱怨过。
所以托比忍不住踹了莱昂纳多一脚说:“滚滚滚,你先求婚成功再说,我不信凯瑟琳那么容易放过你,没准你一到英国又退缩了。”
莱昂纳多躲避着他的脚,拿出一个小盒子,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我连戒指都已经买好了。”
托比不能免俗地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好奇地问他:“还挺漂亮的……所以你为什么选这个红宝石戒指,因为那艘大船?你们的‘定情之作’?”
“不完全是,”莱昂纳多完全没听出他怪腔怪调的揶揄(这让托比很遗憾),兴高采烈地说,“因为凯瑟琳本来也喜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