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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科克小镇离里士满并不算远。
在快要到达安娜家里时,凯瑟琳还沉浸在朵恩的情绪里,有些无法摆脱,所以在安娜姑妈担忧地讲述着贝克尔夫人的病情时,她并没有那么专心——她也没有自作多情到了还十分关心贝克尔夫人的地步。
朵恩死了,从树上的木屋落了下来,许多尖锐的木板残片把她肥胖的身躯扎得更加丑陋,鲜血淋漓,让凯瑟琳情不自禁地也摸向自己的腹部。
下一幕,朵恩发出垂死之人特有的那种生机渐息的呼吸声,父亲和母亲遥遥望着她,脸上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解脱,他们甚至都没有上前。只有她一直嫉妒着的姐姐凯伊在真心呼唤她,摇晃她,试图给她做急救措施……
安娜姑妈看着凯瑟琳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在为贝克尔夫人担心,于是叹了口气,停止讲述,把车内的宁静还给了凯瑟琳。
朵恩带给她的感觉和当年《证人》里的莉莉完全不同。凯瑟琳虽然是个十足的戏剧爱好者,每个月都会去西区捧场好几次,对戏剧社编排的舞台剧的演绎也十分认真。但等到她现在又在电影里演戏时,却似乎开始更倾向于体验派。
固然,戏剧的那种夸张化的过火表演有其必要性,她也曾将它运用在许多次的舞台排练中。可是在她开始喜欢罗伯特·德尼罗之后,就十分向往那种自然纯熟、举重若轻的演绎方式,虽然这令她在自己第一次大量实践时,实在吃足了苦头:朵恩毕竟是个灰暗痛苦、逐渐走向凋零的角色。她虽然一开始会本能地不喜朵恩的喧闹乖戾,却又无法挣脱——或是不愿挣脱扮演朵恩的那个梦境。
每一次在闪着小小幽光的镜头前睁眼,以朵恩的经历和性格演绎属于她的人生,都似乎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潜水,无垠的大海那样无拘无束,她的胳膊伸的得再远也不会有边界阻隔,这样尽情地宣泄是一场如此荒诞而痛快的自由,是世界上最真实的美梦。
凯瑟琳是如此舍不得朵恩,这令她几乎忘却了要从安娜姑妈家里回到贝克尔夫人身边的不适感。
但凯瑟琳在回到旺兹沃斯区的别墅时,却并没有见到母亲。Mother,这个单词少见地浮现在脑海里,驱散了朵恩后让她想起,在她独自一人时,她总是会自暴自弃地称呼她为贝克尔夫人,并无数次苦中作乐般地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至少贝克尔夫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拖欠她就读的私立学校学费。
她孤单地坐在客厅里,两只小猫在院子里晒够了太阳,跑进来在她脚边翻滚着拱来拱去,试图让她陪玩。凯瑟琳情绪不佳,只是潦草地摸了摸它们,心里总觉得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直到半小时后,贝克尔先生一个人进来,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和愧疚。凯瑟琳还没有回过神如往常一般快速分析这是为什么,而是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往卧室方向走。她还在想,假如她真的付不起学费——好吧,就算发生这样的事,贝克尔先生大概也会因为无法容忍这种给贝克尔家族抹黑的行为,难得地出手阻止。
她的思维被打断了,凯瑟琳停住了脚步。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还记得卧室临走前的样子:粘贴在墙上的西区剧院新剧目海报,终结者的贴画,玻璃柜里塞得太满以至于被她拿出一半放在地上的书,墙上小安妮给她画的歪歪斜斜的素描……
而眼前被毁灭的这一切都令她有些晕眩。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怀疑是不是安妮还是不肯“原谅”她去年被迫的消失。然后她才愧疚地意识到,安妮这个善良甜美且一直依恋着她的小妹妹想不到,也绝不会做出这样充满恶意的事。
是贝克尔夫人,她看着脚下被撕碎的合同邮件袋时这样想。她的目光涣散地移到邮件袋上简·坎皮恩夸张飞舞的签名,是贝克尔夫人,就是她。就像从密德伍德搬到这里时,她是如何粗暴地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屋——
“我真的非常抱歉没能阻止。你母亲她,她——”贝克尔先生心烦意乱地在她身后踱步,试图解释点什么。恍惚之中,凯瑟琳感觉自己的嘴好像还能发出点声音:“是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的新电影吗?”
贝克尔先生苦笑道:“如果你主动告诉了她,也许这会提前发生。”
他顿了顿,看着凯瑟琳的脸色又忍不住添了一句:“凯蒂,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病得很严重,神智不太清醒,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还出了个不算小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