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来寻迟榕时,她正捧着相簿笑嘻嘻的点评。
“难道就没有什么哭鼻子的照片吗!”迟榕怨声载道,“也太无趣了罢。”
的确,吴清之的孩提影像,要么是端端抱在襁褓里的婴儿,要么是白衬衫黑皮鞋的矜贵小少爷,虽然得体,但缺乏趣味。
然,不得不承认,吴清之却又是个从小英俊到大的。
当下,更是瞥见一张弹钢琴的照片。
但见那相片中人,一左一右,并肩而坐,四手连弹,赫然是吴清之与一位妙龄少女。
那少女柔身貌美,穿一条曳地鱼尾裙,堪称绝色。
这二人之只是坐在一处,便有一种郎才女貌的美观。
迟榕正欲开口询问,此乃何人,却不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悠然探了过来,直轻轻的压在她的肩上。
“这不是白聘婷么?”
吴清之淡淡道,“大概有十年了罢,她倒是没怎么变样子。”
迟榕本想说,如今的你较之十八岁的你,也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心神却被话语中那女子的名字吸引住。
迟榕干巴巴的反问道:“姓白?难道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楼外楼饭店的白小姐?”
她原是捡了脑中的记忆碎片瞎猜的,那厢,吴清之闻声,却略一点头,应了她去:“正是。”
吴清之曾经说过,此女与他一同留洋五年有余,如今看来,大概是不止于此的,定然是有几分青梅竹马之交的意味。
迟榕于是心不在焉的再问道:“你们都会弹钢琴呀?真了不起。”
“我不擅长,她弹的最好。”
吴清之嘴上答得磊落,迟榕却愈发的坐不住了。
遂将相册奉还,又向吴父嘘寒问暖一番,方才预备打道回府。
迟榕快步走在吴清之的身前,背影之中,莫名显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氛。
迟榕一言不发的坐上了车子,吴清之随后跟上,直贴身过去。
却见他盈盈一笑,温声道:“迟榕,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便将一支钢笔塞进迟榕的手心。
迟榕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吴清之一字一句的说:“迟榕,此乃天赐的姻缘。”
迟榕紧握着钢笔,她的眼中盛着晚间的点点灯火星芒。
迟榕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眼中的吴清之亦是亮晶晶的。
“还生我的气吗?”吴清之兀的问道。
迟榕做出夸张的声音,装傻道:“少臭美了,我没事生你的气做什么!今天白天升职加薪,晚上吃好吃的,我开心还来不及!”
却说,迟榕在工作中有所建树,本该是一件好事。
然,树大招风,不过几日,不待有人红了眼睛,竟是几位贵妇率先发来帖子,只道是要请吴太太做客。
迟榕从不在社交场合当中抛头露面,自然便没有什么相识的名门闺秀,此番邀请,着实蹊跷。
吴清之看过几封帖子,眉头却是紧锁,道:“这些人家,皆是与曹老板交好的门户。”
竟是羊入虎口似的圈套。
吴清之只得微叹:“倒也不用全部应下,挑几家日子近的,随便意思一下即可。”
此话一出,迟榕遂拈起其中一帖,梗着脖子读道:“……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特邀二位同游赛马场。”
迟榕啧啧不已,“好奢侈哦,自家还修了赛马场,一年四季能跑几次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