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冰凉的大手,在迟榕的脸上反复摩挲着。
迟榕瑟缩着,脑袋却愈来愈沉。
她只觉得,比起方才以命相博的恐惧,现如今,那体内逐渐破土而出的情欲却更为可怖。
“吴清之……我该怎么办,我好难受……”
迟榕一声又一声的哀叫着,那丝丝缕缕的酥痒终于变了质,化身为蚀骨的白蚁,直要将她啃噬殆尽。
吴清之心如刀绞,当即挽臂,一把将迟榕抱起,破门而出。
他飞也般的跑出去,脚步亦是颠簸的,可怀中的迟榕却是一声不哼,无知无觉,竟是烧昏了过去。
情欲难以纾解,便会化为高热,像是一场疾病,左右要教人受尽折磨,非要褪一层皮不可。
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径直穿过人走茶凉,满目狼藉的宴厅。
宾客皆已散尽,神色低迷的佣人们正在打扫着卫生。
唯独一座足有八层之高的豪华蛋糕,正落落的摆在水晶灯下。
然,却是无人问津。
吴清之紧抱着迟榕,甫一闯出金公馆的大门,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司机便立刻迎上前来,举着伞将主人护送至车内。
雨声如瀑,司机唯有大声问道:“旁的来宾都走了!我简直要进去寻二位了!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吴清之情急,嘴上不答,却直催促着司机快些打起火来,将车子冲锋般的开出去。
风雨交加,车子驶入吴公馆大院时,已是子夜。
管家细心,早已在玄关处备下热茶等候。
谁料,只待灯光打亮,却见二位主人狼狈至极!
少爷通身淋得湿透,止不住的打着寒噤,而少夫人,竟是面色潮红,苦苦的呻吟着。
于是,不由得吴清之下令,管家已然高喝一声,立刻唤来数名帮佣。
“你,去准备冰帕子!你,伺候少爷更衣!你,去取阿斯匹林来!”
他一连不断的吩咐下去,自己更是取了车钥匙,扭头向吴清之安慰道,“少爷切莫心急,我这就去请大夫回来。”
吴清之喉咙发紧,只感激的点了点头,默默不言。
他抱着迟榕奔回房中,纵使全身湿淋,却仍是自顾不暇的先为迟榕换上干爽的衣裙。
复又亲自浸了凉水帕子,小心翼翼的敷在迟榕的前额。
正是此时,却听得迟榕气若游丝道:“吴清之,我好害怕……”
吴清之紧握着她的手,一吻又一吻的刻印于其上。
是了,那般濒临绝境的危难,教她怎能不怕。
纵使迟榕天性胆大果敢,却也奈何不得男女力量悬殊,此番凶险,当真是以命相搏!
吴清之守在床头,寸步不离,只待那医生请来府上,方才让了位子。
此番前来的,正是那曾为迟榕调理过妇科的中医大夫。
吴清之不请洋医生米斯特肖恩,自是存了心思的。
西洋的药剂虽然见效奇快,却保不准会伤及心脾。
他绝不肯再让迟榕以身犯险。
那厢,却见那中医大夫两指并住,反复点在迟榕的腕心,眉毛一紧,便低声说道:“吴太太身中迷情之毒,本是无药可解的,但她硬是挨过了药效最为霸道的时刻,如今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