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两个路口、两个红灯的沉默,明月锋打个哈哈:“那个……寒寒开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
印寒说,“我不喜欢女的。”
印诚久出奇地没有多么生气,他语气缓和地说:“寒寒从小就有点不一样。”
“是的。”
楚悠也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她握紧明月锋的手,给养子解释道,“别的孩子三岁就能说简单的词语,寒寒一直不开口,而且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
“不止是不和其他小朋友玩,他就是个小霸王。”
印诚久说,“我记得公园里有那种充气城堡,我把寒寒放进去,他把里面的小孩打了个遍。那一下午,我净赔礼道歉了。”
“室辉说要不要找个儿童心理医生看看,我就抱着寒寒上儿童医院。”
印诚久说,“确诊高功能阿斯伯格,智商和运动没问题,社交很有问题。”
“我觉得还好?”
明月锋下意识维护印寒,“他只是不太爱说话,算不上社交障碍吧。”
“后来你来我们家,我看寒寒跟你玩的挺好,就没再去医院做检查。”
楚悠说,她感激地拍拍明月锋的手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算是寒寒的救星。”
“太见外了阿姨,咱们是一家人。”
明月锋说。
“儿子,你不喜欢女的,那你喜欢男的吗?”
印诚久问。
“不知道。”
印寒说。
明月锋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能把他吓得直接跳车的话,遂松了口气,继续插科打诨活跃气氛:“我记得上学时候,寒寒说他不喜欢人类。”
“不愧是我儿子,发言都是这么霸气。”
印诚久将车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饭庄前,“走,咱们今晚吃龙虾。”
明月锋捧场:“好耶。”
他推门下车,猝不及防被印寒捉住手腕,拽向绿化带旁的树荫下。
“明月。”
印寒直挺挺地杵在明月锋面前,眉毛拧成一团,郑重其事地说,“不要躲着我。”
他咽下一口唾沫,逐字斟酌,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会伤害你的。”
自从进入大学,明月锋没有常伴身边,他说话的频率显著下降,对语言的使用技巧生疏些许,像一只被驯化的猛兽,收起利爪和尖齿,垂下头用柔软的皮毛轻蹭弱小的人类。
实际上也这么做了,蓬松浓密的发丝抵在明月锋的额角,印寒不管不顾地拥抱了面前这轮看似热情、实则疏远的圆月。
“寒寒。”
明月锋试探地说,“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印寒小声喘气,压下心底湍急流淌的焦躁,从齿缝中挤出一个温顺的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