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此刻互相怀疑,最起码那个夏夜的浪漫不曾掺杂心机。
艾星将他的双腕捏得很紧。宁河蹙着眉,继续道,“邵茵不是没有自尊的女人,也不贪图艾成锦能给她什么。艾星,别这样想我。”
门外传来脚步声,艾星和宁河都不说话了。
宁河以眼神示意艾星松开自己,艾星只是垂眸盯着他,却没有撒手。
敲门声响起,继而是邵茵的声音,“阿宁,妈妈前天去逛街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来试试。”
宁河仍然受控于艾星手里,只能尽量以平常语气回应邵茵,“妈、你放在楼下吧,我我在换衣服。”
邵茵不疑有他,隔着门说,“那我把袋子挂在外面门把上了。”
宁河随着艾星进屋时没有锁门,邵茵如果压下把手就可以直接将门推开。宁河提心吊胆地说着“谢谢妈”。好在他担心的一幕没有发生,邵茵挂好购物袋,趿着拖鞋下楼了。
“这么冷静。”艾星笑着看他,深邃眉目在暗影里透出一股邪气。
宁河眼底已有薄怒,咬牙道,“松手。”
艾星起先攥得很紧,一转念又怕把宁河伤着,终于还是将他放开。他以为宁河会进一步冲他发作,没想到宁河靠着门沉默片刻,将一只手搭在另一只已经现出红痕的腕上,反而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艾星微怔,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冲动之下的猜测就是真的,心已经悬提起来,宁河却说,“艾星,属于你的都在这个家里,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抢,更不必替我妈争取什么。感情的事,不管到了多大的年龄,都只是看两个人合不合拍。”
说着,伸手勾了一下艾星,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又道,“半年前我在派对上突然吻你,是凭着一时兴起有点乱来。可是这一次答应你,只是因为对你有感觉。这种感情很强烈,我已经忽视不了所以艾星,别胡思乱想好吗?”
艾星见识过宁河的包容和温柔,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为自己坦白到这个程度,心里顿时一软,半哑着声音叫了他,“哥”然后就有点说不下去的哽咽。
宁河揉着他短刺的头发,叹气,“你这样我会觉得心疼,好像是因为我到了这个家里才增加了你的不安全感。我的租房合约已经开始了,如果艾成锦准备带着我妈搬回来,我可以先住出去。”
艾星立刻将他打断,“不用哥、你别搬。”
宁河抬眸看他,“如果再有下一次呢?下一次还是你站在后面,看着我和两位长辈聊得热闹,你会不会觉得膈应?”
艾星原本埋在宁河颈间,听宁河这样说,他的唇迅速从他脸颊滑过,准确地压在宁河唇上,以吻封缄。
宁河被艾星压在门上吻得又深又急,唇齿间全是流窜交缠的情意,脑中混乱地想,他们两个大概已经疯了。各自父母就在楼下,他们却关在一间没有落锁的卧室里吻得火星四溅。
过了不知多久,艾星再度将他松开时,两个人都喘得厉害。
宁河抬手抵住艾星双肩,不让他再靠近。艾星两手撑在宁河身侧,还是执意靠过去,低声说,“哥、我不会觉得膈应,只要你在家里我也就留在家里。”
宁河听出他声音里的服软哀求,看着他近在咫尺那张俊挺的脸,无奈又宠溺地说,“艾星你要收敛一点,家里的各种关系已经很复杂,不要再搞出大动静。”
艾星一面揉着宁河那两只被他捏出红痕的手腕,一面承诺,“好,我听话。”
两个人又靠在门边说了几句话。艾星慢慢打开门,确认外面走廊无人,才说,“那我回房了,今晚不能陪你睡,你不要熬夜。”
宁河点头,从背后轻推他,和他说晚安。
待到艾星已经走进位于走廊尽头的卧室,宁河也折返回屋。他终于掩饰不住满心不安,抓着头发靠墙蹲了下去。
他们可以隐藏到什么时候?宁河惶惑自问,兄弟和恋人根本是两码事,何况自己与艾星随时都处在失控的边缘。老练如艾成锦、也如邵茵,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到那时这个本就不够坚固的家里会不会引爆一颗炸弹,结果是让所有人尸骨无存?
宁河最终在心神恍惚间睡去。
他已经和艾星同床共枕了两个星期,突然回到一个人的床上,一整夜都不得安稳。梦里他总在流离失所,从陌生的场景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遭遇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直到凌晨五六点,他忽然找回一种久违的归宿感,循着熟悉的气息开始慢慢往另个人怀里磨蹭。
继而宁河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地惊醒,“艾星!?”——他睁大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跟前穿戴整齐的少年。
“嘘”艾星附身去堵他的嘴,软声哄他,“我本来是要去学校游泳队早训,经过你门前时听到你好像在说话,进来才发现你做噩梦了。”
宁河既气自己敏感脆弱,又舍不得从艾星给予的温暖里挣脱出来,埋头叹道,“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
艾星继续哄他,“我爸他们的主卧在三楼,不和我们一层。你再睡会儿,我陪你睡着了就走。”
宁河放弃了挣扎。他自暴自弃地想,艾星大概是天生来治他的,自己对他真的毫无抵抗之力。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轻声唤他,“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