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能不能轻一点……”
“从前你不都只是喊我‘钟大人’么,”
残魂笑了笑,被注入灵力和意念后他能够对江雨落的一些话语做出反应,“你这么一喊,倒让我想起了钟夜。”
“他啊,他其实就站在旁边。”
江雨落小声说道,可惜钟继阳的残魂并不能听懂,执念化作的人形只是继续说道,“为了瞒住黑煞,只能连钟夜一起骗,但如果你想逃脱‘他们’的桎梏,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原本十年前的地狱深处,只有江判孤身一人前往此处,钟继阳也对他说了相同的话,那时江判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我坚持得住。”
机缘巧合之下,被送回十年后的江雨落将钟夜牵扯了进来,终于让江判迫不得已守了数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叔,冒昧一问,‘他们’是指谁?”
江雨落满头雾水,但钟夜却已经隐约理清楚了缘由——根本就没有江判降罚于钟继阳的事实,“降罚”不过是为了瞒过黑煞和阎王的伪装,而真正在陈莫地狱中进行的,是钟继阳替江雨落拔除所谓封印的法式。
“你会八方为敌,”
钟继阳顿了顿,缓缓道,“但不至四面楚歌,你要找到能够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人。”
“您是指……嘶,好疼!”
江雨落还想问下去,可钟继阳突然加大力气,被打入血骨之中的金光宛如肆意生长的荆棘,沿着血管攀爬至全身,消蚀着构驻在他脊柱中的天锁。
“江雨落!”
钟夜见他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上前去想要接住他,没想到本不应该感触到他的钟继阳突然抬手拦住了他:
“你是……钟夜。”
“爹?”
钟夜一愣,他与钟继阳实际上只是一起度过了短短数年,面对此时此刻唯剩几分法力残留的残影,他感觉到更多的竟然是陌生。
不止是对钟继阳,更是对钟继阳和江雨落口中,那个和他所认知的全然不同的冥府的陌生。
“他若对你没有杀心,你便能无条件地给予他信任,”
钟继阳将疼昏过去的江雨落递给钟夜,“但倘若日后灵玉落瑕,他对你都会显露杀意时,你一定要果断地除掉他。”
“黑煞……到底是谁?”
钟夜怕时间来不及,只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可尽管如此,钟继阳也只是摇了摇头,像普通的父亲那般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成长成了最值得信任的样子……记住不要再来了,否则黑煞一定会觉察到你的踪迹。如果你不想害死江雨落,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吞进肚子里。”
“连江雨落也不可告诉?”
“对,他身上的枷锁还未除尽,你万万不可让他知道你见过我。”
钟继阳在钟夜额上点下一笔灼烫,犹如白日青阳,涣散的金光随着钟夜额间一点即散的痛感眨眼间融入了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