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以前,她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
五岁以后,她恨不得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爸爸送回天上去。
比如说,她从前不用一天洗二十遍手、不用饭后必须刷牙、不用每餐吃三种以上水果、不用背四个字的汉语……
这个爸爸真是阴魂不散,对,阴魂不散是她这个礼拜唯一记住的词。
王翠花握紧小拳头,仔细辨认路牌上她不认识的字。
当然,这个爸爸也不是全都不好的……
比如说,他比尹叔叔高、比尹叔叔帅、比尹叔叔脾气好,从来不和自己抢邦尼……
比如说,他从来不叫自己王翠花,还总是给自己买东西,虽说都是些娘儿们的裙子……
但这都弥补不了她最近受到的伤害。
说起伤害,还要从她小时候说起。
对,她今年六岁,她小时候大概就是四五岁左右吧。
从她记事起,她就是和妈妈还有邦尼一起睡的。
当然,在首尔有很多叔叔会给妈妈买礼物、请妈妈吃饭,但是除了尹叔叔,妈妈从来没让别的叔叔踏进过家门。就算的尹叔叔,也就是在客厅里坐坐,喝几杯苏打水,从来不会抢她王翠花的床位。
就在几天前,她的领地被一个不要脸的男人占领了。
对,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是她爸爸。
王翠花挠了挠脑袋瓜,挠下来一个蝴蝶结。那可爱的样式让她虎躯一震,差点被自己娘儿们哭了。
她心虚地把蝴蝶结揣进口袋,把这笔账也记在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在王翠花的记忆里,那个男人是经常出现的,所以当那一天妈妈叫她喊他爸爸时,她也不是太惊讶。
只是那一天之前,她的妈妈好像从来没有和那个男人说过一句话。
记得有一次外公带了好多东西去首尔看她们,那个男人就站在外公身后,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自己隐到角落里。
妈妈没看见,可是她看见了,她觉得他好不爷们儿。
一年前,妈妈带她回来,开始和外公一起住。
妈妈和外公炒股票,早上经常没空吃早饭,幸亏有张秘书管她,不然连她也得跟着饿肚子。
某一天开始,张秘书每天早上偷偷下楼,五分钟后,他总是带了很多吃的回来。
土司还是热的,水果被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码在不同的玻璃盒子里,切成薄片的鹅肝,每次都不给她吃……
有一天,她尾随张秘书后面,终于发现了。
张秘书每天都是和那个眼下有痣的男人接头!
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妈妈她说:“翠花,我们要搬去和你爸爸住了。”
王翠花问:“外公也一起吗?”
她妈妈一愣,尴尬地咳了咳:“呃……外公要和你新外婆一起。”
王翠花又问:“外公要娶老婆啦?”
她妈妈更加尴尬:“男人总要娶老婆的。”
新外婆是非常好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会煎蛋给王翠花吃,外面焦,咬一口,里面会流出黄来。
新外婆搬进来前,王翠花和妈妈搬到了市中心的帆船公寓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