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抱着的这个人却没有应声,微微敛转眸,看进一双沉痛而脆弱的黑眸中。心仿佛被钝刀给狠狠磨了下,生疼生疼的,不是因为他没应我这个要求,而是因为他的为难,他为难到连口头应我一下都不能。
眼睛一闭,酸涩便涌出了眼角,身上的人震了震,立即俯吻来啄我的泪,又难过地说:&ldo;兰,是我不好,让你哭。&rdo;
霎时眼泪决堤,止都止不住。
所有的委屈和惊怕都不及他的一句话,我想告诉他那只是个玩笑的提议,我怎么可能如此来逼他?放弃家庭,放弃一切,只为了一个我!这是不现实的,我又怎舍得?
情绪来时挡不住,我埋在他的胸口痛哭流涕,等到终于抽噎着退开时他那胸前衣襟已经是一片湿濡,眼泪鼻涕都沾了他一身。
十二月初五这日,阿平的十八岁生辰,我参加了他的成人礼,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然后还留了眼泪与鼻涕在他身上,也算是叫他印象深刻了。
事情自然不可能到此为止,过没多久外面就传唤晚膳了,本以为是又一场硬战,可来到灶房见阿平的祖父率先落座在主位,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肴,已算是十分的丰盛了。
一看这架势就知是刘寡&iddot;妇亲自抄刀下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她做的菜。
阿平的祖父见我们进门淡淡丢来两字:&ldo;坐吧。&rdo;
四张椅子还剩了三张是空着,我被阿平拉到桌边,看他的意思是要我坐下,略有些迟疑地朝刘寡&iddot;妇看了一眼,但见她只垂眸端身而站。
就在这时对面老人的目光朝我射来,心头一慑缩,当下也不知到底当不当坐。而阿平就也直挺挺地陪着我僵站在那,眼看情势又要恶化心里很着急,又不敢擅自决定。
&ldo;你们两人杵在那作什么?吃个饭也要请吗?&rdo;
这下主语鲜明,我没了后顾之忧往椅子里一屁股坐下,而阿平也似松了口气地坐在了我的左手边位置。本以为这顿晚餐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是在沉闷而静寂里吃完的。整个屋子里排排站了五六人,坐了三人,但从头至尾就只听到偶尔的夹菜声,别的就再没有了。
既然阿平的祖父不发言,那我就更没必要开口了。
在看见阿平首先放下筷子时我也立即放下了筷子,听见他恭谦地道:&ldo;祖父慢吃,我吃饱了。&rdo;眸光一转便看向我,暗示跟他学着做。
可那声&ldo;祖父&rdo;我叫不出,怕贸然叫了反而不好,只得含混:&ldo;您慢吃,我也吃饱了。&rdo;
见对面老人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心里想这时离席应该不太尊重人吧,而且看阿平规规矩矩地坐那,我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等待。
终于最后一双筷子放下了,拿起搁在一旁的白色巾帕擦了擦嘴后,才听见苍劲的嗓音缓缓道:&ldo;今晚我会留宿下来。&rdo;
闻言我先是心头一沉,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随即便想及此时天已黑,阿平的祖父应是从远方过来,不可能连夜再走,留宿是理所当然。
只是家中房间有限,除了后屋两间房就只有一间佛房和灶房。刚念转至此就听见站在一旁的刘寡&iddot;妇恭声而道:&ldo;老奴这就将房间整理了,恭请老爷入住。&rdo;
我一听就觉不妥,哪有阿平的祖父睡在阿平的乳母房间的礼,不管是辈份还是尊卑上都是大大不妥。伸手在底下按推了下阿平,这个木头小子,关键时候不知变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