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抓住我了!”堂堂雷德的唯一继承人,一国的公主,在自家外甥女的面前就大惊小怪地就像是个三岁孩子。绮丽怔怔地盯着璐赛特的小脸一动不动看了很久,然后突然换上了一副宛若梦中的语气:“我也成为了长辈呢。”“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是个长辈,”艾丽莎趁机劝道,“埃德加很快就会继承矿原,你可要做好结婚的准备了,绮丽。”一听到这话,绮丽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不情不愿地哼哼了几声,目光依然胶着在璐赛特的身上:“我还是觉得要和埃德加结婚感觉怪怪的,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而且……”“而且什么?”有那个修士的前车之鉴,在绮丽的婚事上,艾丽莎最怕听到的就是“而且”。而绮丽丝毫没有让艾丽莎失望,她总算是抬起了头,双目之中带着神秘的色彩:“我觉得……埃德加好像是有喜欢的人了。”☆、65罗曼蒂克065金翎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在艾丽莎刚过来的时候。作为公爵的住所,几十年来金翎城堡一直维持在萧索的状态中,而如今大不相同了。凯恩归来,绮丽和埃德加也在,再加上给金翎城带来无数话题与目光的璐赛特·提尔,整个下午,艾丽莎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公爵夫人”理应拥有的生活。还好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加上亨利的帮助,艾丽莎处理起城堡事务也算是得心应手。等到晚餐结束之后,她例行来到璐赛特的房间看看女儿的情况,不意外地发现凯恩也在。艾丽莎不出声响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夜晚的凯恩换下了那一身风尘仆仆的重甲,此时的他穿着浅灰色的外袍,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挡住了他凌厉的面部线条。他正注视着摇篮中的璐赛特,时不时压低声线向身边的仆从询问点什么。直到艾丽莎放轻脚步靠近时,他才转过头,待看清来者是自己的妻子后,凯恩对着艾丽莎点了点头。“亨利说你在这儿呆了很久了。”艾丽莎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开口。凯恩扬了扬眉毛,但是没有否认的意思:“我需要确认你和她的情况。”而刚刚的艾丽莎可没空陪凯恩聊天,所以他倒是干脆,为了不打扰艾丽莎忙碌自己的工作,直接跑到璐赛特的房间里向照顾女儿的仆从提问。这也是足够难为仆人们了,要知道负责照顾璐赛特的女仆莫妮卡刚刚上任不久,还没怎么和凯恩说过话呢。被平日不苟言笑又气场威严的公爵大人逮着问了这么久,看她这紧张的表情,艾丽莎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对着莫妮卡摆了摆手,女仆长舒口气,会意地转身离开。然后艾丽莎重新看向凯恩:“那么,感想如何?”男人并没有立刻回应她,凯恩沉默片刻,目光再一次转到沉睡着的璐赛特身上。两个月的婴儿脆弱又稚嫩,躺在摇篮里小小的一只,光是看着她的睡颜艾丽莎就觉得心都要融化了,而凯恩思索了很久之后,回答道:“……这是我缴获的最珍贵的战利品。”艾丽莎笑出声来。是的,这也是艾丽莎见过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分娩结束时开的那个玩笑,此时的凯恩目光仍然聚集在璐赛特的身上,这幅认真的架势,艾丽莎只有在他审查地图和战报时才见过。但现在的凯恩,和战争桌前的凯恩还不一样。纵然发丝遮住了他的部分面庞,也无法掩盖男人眼中的光芒——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凯恩双眼中包含着的东西也很难称之为情感,但他那总是咄咄逼人的气势意外地缓和了下来。这是那个穿着佣兵皮甲,背着细剑的凯恩,是艾丽莎更希望看到的凯恩,那个在她的认知中更具有人性的凯恩。“你恢复的也很好。”这么说着,男人收回了目光,对着艾丽莎说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不仅是他,甚至连学士都为艾丽莎能够迅速地下床走动而惊讶。年迈的亚伦学士说,他见过无数分娩的女人,还从来没见过艾丽莎这样生产时顺利,恢复起来又如此迅速的产妇。不过这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大部分的贵族小姐可不会像她那样挥刀舞剑,身体状况自然也与艾丽莎相距甚远。“还是不够好,”不过,这还不够,艾丽莎可是整整九个月没有摸到弓箭了,“还要再等一阵,我才能够上马。”为了躺在摇篮里成天不是睡就是吃的小家伙,她可是付出了多少代价啊!这几个月来的出行全靠马车,艾丽莎都觉得自己的爱马快不认识她了。听到这半是抱怨半是期待的话语,凯恩瞥了艾丽莎一眼,又换上了他习惯性嘲讽的神情:“刀锋还特地给我写信,希望我把那套剑术教给你。”哎?不是他说这件事,艾丽莎几乎都要忘了这回事了。想到那个送她回到金翎便像是从未存在过般彻底消失的刀锋,艾丽莎侧了侧头。虽然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但是对于从来没接触过黑铃兰的她来说,这段经历奇异地像是学士讲述的故事:“他还说过我适合当个杀手呢。”凯恩冷哼一声:“他对每个能拿得起剑的人都这么说。”就算是这样,刀锋的提议仍然让艾丽莎很感兴趣:“那套剑术的确很有意思……说起来,黑铃兰也参加了这次战争。”“埃德加利用的还算不错,”凯恩当然知道艾丽莎想问的是什么,“在我平时从来没刻意教过他如何部署情报人员的前提下。”那是自然。别说从小跟着凯恩长大的埃德加,就算是嫁过来才一年多一点的艾丽莎,在金翎战争桌前待了两回,就领悟到凯恩领兵作战有多么重视信息的传达和细作的运用。“看来这次埃德加表现得不错。”“有黑铃兰的人,还有珀金斯家的援军。”可是这对凯恩来说远还不够,男人的面庞中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神采,“就算是十岁的孩子也很难输掉这场仗。”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十岁孩子都像你一样拥有着同样的经历,在幼年时期就见过一切丑恶,吃尽了世间的痛苦。埃德加说到底也只是个贵族家的孩子,又是第一次亲临战场便拿起了指挥权,能以最小损失的情况下大获全胜,在艾丽莎看来,这就足够了。“说起来,”不过提到了珀金斯家……想到之前艾丽莎就在考虑的事情,她忍不住拧了拧眉头,“首相大人为什么会派兵援助埃德加?珀金斯家一向明哲保身,他就算对此完全不做任何反应,也不会有贵族会说什么的。”要不是顾及到正在沉睡的璐赛特,此时的凯恩绝对会讥笑出声。事实上,他的嘴角已经扯起了艾丽莎所熟悉的弧度。但是就在他开口之前,像是突然想到旁边摇篮里还躺着一个小家伙似的,又硬生生地将准备扬起的声线压了下去:“明哲保身,我看是趋利若鹜才对。”说着他退后半步,从璐赛特摇篮前离开:“往日明哲保身,是因为玛丽安不希望首相的手伸的太长。而现在领兵作战的可是埃德加,绮丽的未婚夫,如果他不派兵,怎么能够继续讨好玛丽安和绮丽?”“至少这证明他是站在女王和绮丽这边的。”艾丽莎放缓声线接下了话语,”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实际上,艾丽莎也不明白凯恩为什么对首相有这么大的敌意。就算是政见不合,至少他们都是女王陛下的人不是吗?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闹到凯恩到雪伦都不在王宫内住的地步。而凯恩也完全不赞同艾丽莎的话,他的脸上有不耐与厌恶一闪而过:“他是站在利益的一边。珀金斯家的人,自从卢修斯死后,就没一个好东西。”他口中的卢修斯就是绮丽的父亲,当年卢修斯·珀金斯与玛丽安女王的爱情也算是一段佳话,如果不是他的意外死亡,现任珀金斯家族的家主,女王的左右手理应是绮丽的这位父亲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