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这要价也忒贵了些……一百两银子,便是把我家相公卖了也不值那些银子”这女人看着瘦弱,却泼辣的很,说话也分外不留情面,男的身形壮硕,却是个软弱性子。
她说了这半天,这铁匠娘子一副懂了的样子,她男人却是云里雾里,只管跟着她娘子一道点头。
何霜降自摆摊以来,便想着开个小铺子,苦于没有银钱,单凭这卖朝食…
虽说挣的多,可一旦想做新的吃食,花的也快,想买铺子不知道得候到几时,眼下有笔来钱的生意,无论如何,她都想借着机会先赚上一笔现银。
况且,这是对两边都有好处的卖买。
一百两银子,是贵了些,不过何霜降就得端着,否则这女人只怕是不肯信的。
“这些钱可不算多的,你大可以将这价格提高了再卖,我家饼子你肯定吃过,生意你也知道,每日人多的扒不开头,若别人打听到你家能卖做饼的锅灶,来买的人绝对不少。”何霜降循循善诱“你要嫌这价儿高,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将这锅炉法子告诉你,你这铺子只管打,每打一个,分我三成利,这样你也有的赚”
“不成!”这女人显然是想到了这背后利润丰厚,自然不愿意这白来的卖买落到旁人手中“八十两银子,家中也就这些银钱,我可连嫁妆银子都给你了,再多也没有了”
何霜降故作犹豫的想了一番,最终点头同意“我也是喜欢姐姐你的性子,这才愿意降了价格卖予你”
这年轻妇人得了准话,进屋取纸笔跟银钱,何霜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喊了一声
“对了!毕竟您家先违了约,之前我打锅炉那八钱银子?”
“行行行,都退你!”年轻妇人回头,狠狠撩起门帘“你这妹儿真是掉钱眼里了!”
待取了纸笔,写了契书,明明白白规定何霜降不准将这锅炉法子告诉旁人。一切商定以后,这才去衙门交了契税,一式三份,衙门存了一份。
等回去何霜降将锅炉散烟法子外加平锅自转法子列在纸上,描述清楚,八十两银子这才交到她手里。
突然想起来的一茬,竟赚了八十两银子,何霜降走路都带风,似乎身上装着个饭馆一般。
想了想,又从街头转到结尾,赫然已经开始看起哪家铺子合她心意了。
得了银子,心里有了底气,在没瞅好要哪家铺子之前,摊子该摆还是得摆,毕竟……蚊子腿也是肉嘛。
隔壁卖面条的早就收了摊饼的锅灶,不是她自己想收,是成日里冒黑烟,临近其他摊主实在受不了,朝衙门告状,衙役也不是好说话的,虽说这摊位费交了,影响到他人总归是乱了秩序,直接将冒黑烟的锅灶收走了。
夫妻俩重新开始卖阳春面,只是这几日他们做的吃食实在不像话,将来买东西的人恶心了个遍,这难吃的名头一传出来,更没有人敢上她家买吃食了。何霜降乐得见此,这女人嘴又欠,性子又坏,完全是自找的。
那边冷清就愈发显得何家摊子这边门庭若市,大部分都是来买煎饼的,虽说每日她摊子上的东西都能卖光,但这煎饼无疑是卖的最快的,连不少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都悄悄遣了下人买一些回去尝个新鲜。
这吃食一兴起,打听的人也就更多了,也有不少人整日在她摊子周围转悠,似乎想看看她家炉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更有甚者,瞧何大牛面相老实可欺,趁着他回家,大剌剌拦住人,直接问他那锅灶咋做的。
也不知是谁漏了消息,说是西街张家铁匠铺能打这锅灶,隔壁卖面条的只冷笑,看着一堆又一堆人去那打锅灶。
本想看笑话,没想到还真叫打好了,锅灶不冒黑烟也就罢了,上面的锅还带自己个儿转的,哪怕手笨些,也不会把面糊烤焦。
“看你弟兄干的好事!”卖面的男人这几日一碗也没卖出去,也是气恨。
“管我兄弟什么事!要怪得怪那张能人,偷摸藏私,好叫人家都去他那儿买,呸,比鬼还精明”这女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别家开始卖煎饼的摊子都围了一圈人,只她家,一个人都没有。
何家摊子依旧照原价卖,因此买的人少了些,她心里也知道,只把每日分量减了,不曾降价。
不少卖了炉灶的人尝到甜头,更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去张家铺子打这会转饼的锅灶。
卖面妇人反正也没生意,就爱往何家摊子这边溜达,看见盆里还剩了不少面糊,幸灾乐祸
“哟,今儿还剩这些啊”
何霜降也不恼,冲人笑嘻嘻地龇牙
“可不是,这些面糊卖不完,可都糟蹋了,不像您家,知道自个儿卖不出去,干脆连面都不用和了”
“你……死丫头片子……”
何霜降只拿她当跳脚的老鼠,懒得踩她,低头数木头匣子里的钱去了。
卖面妇人灰溜溜走了,回去还跟自家男人商量
“咱们这回不去我兄弟家打这玩意儿,咱们就在张能人那打,他那婆娘跟我是同村的,肯定能答应,到时候指不定还能便宜两个钱……”
这男人眼神微闪,想了片刻就同意了。
去张家铁匠铺子,门口已是排了不少人了,挤到前头,看见熟悉的人,赶紧喊了一声
“李家妹儿!你过来些,咱们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