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身拾起篮中那朵粉色的美人蕉,急问那小童:“小弟弟,这朵花是你采的吗?”
花街闹市之中,常有小孩叫卖鲜花,以补家用,但选取的大都是牡丹、芍药、茉莉之类,可簪于鬓间的鲜花。
这种美人蕉虽能食用,但花托粗厚,花瓣稀疏,并不适合戴在鬓间,因此在花篮里显得尤为惹眼。
“这枝花呀,是一个大哥哥放在我这儿的,他说如果有人想要,就送给她。”
安遥取出十文钱递给这小童,岂料对方摇着脑袋拒绝了。
“不要钱,那哥哥已经给过了,他还说……”
这小童轻轻攀在安遥耳边,细声道:“烟花绽放之前,他就在许愿树那儿等。”
许愿树是一棵巨大的水榕,一半在岛上,一半在水中。
据说这棵水榕已上百岁,十人环抱才能勉强抱住树干。
树冠茂盛,巨大如亭,几乎覆盖了半河宽的水面。
枝上挂满了许愿牌,红绸随风而动,木牌叮咚击撞,仿佛许愿之人的轻咛吟唱。
烟花就要开始了,众人都聚向观景岩阶附近,许愿树下人已不多,大都聚在刻写心愿牌的长桌前。
安遥赶到此处时已是气喘吁吁,她四下张望,却没见到阿虎的影子。
难道已经离开了?
这时,忽听人轻唤。
安遥循声快步而去,那树下视线幽暗,遥看黑影绰绰,走近了看,却什么也没有。
莫非自己太过疲惫,出现了幻听?
这时,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惊喜地道:“你果然在这里!”
安遥惊退半步才认出这神出鬼没的家伙,“阿虎,你是猴子吗?怎么总是从树上跳下来?”
“还不是为了等你,才在这树上当了半天的猴子。”
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发髻简单束起,一身玄灰色暗底云纹长袍,腰间白玉随步而动,整个人多了一分清逸儒雅之气。
“等我?”安遥有些讶异,自己的行踪并未向人透露,来烟花岛也是临时起意,对方怎么反而说是在等自己呢?
“这里说话不便,跟我走。”
安遥想到了什么,“你等我一下。”
她奔向长桌,向在此等候的慕汲桑告别,“改日再来试你的新酒。”
对方温和的笑容不变,点头应了,目送安遥向树下而去。
阿虎漫不经心地打探:“那人是谁呀?”
“一个朋友,今夜多亏有他,我才安然无恙。”
“是他把你打扮成这样的?”阿虎望了眼安遥身上的异域罗纱,嘴角微勾,“差点没认出来。”
“嗯,他说女子孤身在这里容易引人盘问,还是扮做情侣的好……”
话没说完,肩头忽然攀上一只手臂,让安遥的心骤然一紧。
对方手臂虚空,做了个揽肩的假动作,“他说得对,别回头。”
安遥微敛神思,低声道:“我们现在去哪儿?这岛上四处都是官兵。”
“咱们去挂许愿牌。”
由树干下抬眼而望,四处都是密密麻麻垂下的红绸。
此处已有三五对情侣在抛挂许愿牌,这个动作叫抛高。
据说许愿牌被抛挂得越高,心愿越容易达成,可也越难挂稳,那人连试了好几回也没挂上。
阿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系了红绸的木牌,“走,咱们去背面抛。”
说完,便带安遥绕到了榕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