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那是我的嫁妆书房里,凤晚宁面色微白,表情迟疑不定。她仿佛很犹豫。凤简章却拧眉,“丢了凤家的脸面?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若舞找你干什么了?”呃……干什么?不是来吵架的吗?春桃沉默无声,满脸茫然。凤晚宁却垂眸,哀声叹道:“女儿不敢隐瞒爹爹,今日,女儿刚刚回府,若舞就来找女儿了,我跟她许多年未见,姐妹俩聊了会儿,她就说起楚家的婚事……”“她言说,楚家下了十万两的聘礼,又说姨娘给她准备了同等的嫁妆,女儿心里知道,姨娘家室普通,咱们家库银有限,就留了心意,询问了若舞,这才晓得,姨娘竟是准备把女儿的嫁妆挪用。”她顿声。宁家如今虽然落魄了,可昔日却是神医世家,几代妙手行医,家资颇厚,昔日宁氏进门来十里红妆,她死后把嫁妆一分为二,分别留给了凤晚宁和凤鹄宁,只是姐弟俩没守住,都被朱姨娘巧取豪夺了去。前次凤晚宁避难通州时,带走的宁氏遗物,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你的嫁妆……”凤简章一怔,神色难看起来。朱氏准备把大女儿嫁妆挪给若舞用,这事他是知道的,虽未答应,却也默认了,但这事好说不好听的。“你和若舞是姐妹,哪能那样计较……你母亲在世时,若舞也要叫她一声‘娘’,她的遗产,自当有若舞一份……”他沉着脸,强词夺理。“父亲说得有理!”凤晚宁按住了想要暴起的春桃,心里想着,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渣爹渣到这份上,也是少见,口中却应是,“女儿本也是这样想的,就没跟若舞分辨什么,但她走后,女儿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女儿和楚家是自幼订的亲事,那嫁妆单子,早在母亲在世时,就递到楚家去了,衙门也有一份,跟咱们府里亲近的人,几乎都知道女儿的嫁妆是哪些?”“如今,女儿跟楚府退亲,却让若舞带着同样的嫁妆嫁进去,这,这要传出去,旁人要怎么看待父亲啊!”“强抢嫡女嫁妆给庶出吗?或是府里穷的,只能让庶出女儿用已逝嫡母的遗产?”“那太难听了,有损父亲的威严啊,本来,本来外面就有传闻,说父亲尊庶压嫡,若在出这事,那,那父亲……”凤晚宁叹声,一副替凤简章着想的乖女儿模样。凤简章冷汗滴下来了。挪用嫁妆之事,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若没人提,他就含糊过去了,以后有人问起,直把罪名推给朱氏,说声‘妾室无状’也就得了,可大女儿来了,又把话说成这样,他要是不管!名声有碍。“不错,晚宁果然孝顺,是为父糊涂了,竟然没察觉,你且回去等着吧,为父过后会把嫁妆给你搬回去了。”他只考虑几秒,就做下要维护自己名声,不管小女儿没有嫁妆,会在楚家受怎样鄙视的决定。真是自私自利。凤晚宁冷笑,就算双眼失明,看不见凤简章恶心的脸,却也能想象他有多无耻无情,“多谢父亲体恤,女儿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只是终归关心府里。”她抽泣两声,装模作样关心几句,随后,带着惊呆的春桃告辞了。——凤简章对自己的名声很在乎,凤晚宁告状离开后,他就亲自来到后院找了朱姨娘,把事情吩咐一通,随后,就让下人将一百六十六抬的嫁妆搬走,挪进了凤晚宁院里。凤晚宁带着春桃收拾了整晚,清点入库。倒是不缺什么。“姑娘,发财了啊!”看着库房里金光闪闪,翡翠成堆,春桃兴奋得两眼直冒光。凤晚宁的药铺日进斗金,倒没那么在意,心里却也是高兴的,“春桃,把这些收拾好了,清点些银子出来,我要用。”她吩咐。“姑娘用银子做什么?”春桃疑惑,姑娘此番进京,带了不少药铺的出息,足有四千两呢?这还不够吗?要花嫁妆?“我准备在京城开家药铺分店,出售玉容丸和保宫丸,总要选个合适的铺子,京城居,大不易,自然要多准备些银子了。”凤晚宁轻笑说。在古代这个压抑的环境,治病救人,是她保持自我的方式,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药铺开遍全国,让每一处,每一地都有她的痕迹。“奴婢晓得的。”春桃觉得自家姑娘面上好像泛出光来了,瞧着特别耀眼,但揉揉脸儿在瞧,却又好似平常,不免心里疑惑,却还是点头应着,直接清点出银子。主仆俩都挺兴致勃勃的。可朱姨娘那里,却是怒火朝天,看着一箱箱嫁妆被挪走,她心疼的都快滴血了,口中恶毒的诅咒,“那个贱丫头,我还没出手对付她,她倒敢主动挑衅!”“要是毁了若舞的婚事,我绝饶不了她!”她几乎想生啃了凤晚宁,偏偏,凤简章今日留宿,身为宠妾她得伺候老爷,只能强忍怒气,准备明日再说。谁晓得,次日清晨起来,凤简章没离开呢,凤若舞就得知这个消息,瞬间怒火高涨,“你们,跟本姑娘走,我要把凤晚宁那贱人的皮给活扒了!”“她敢算计我!”她大吼,直接点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和丫鬟,气势汹汹来找凤晚宁。彼时。凤晚宁正带着春桃,在花园里散步呢,姐俩撞了个脸对脸儿。“贱人,你敢跟爹胡说八道,抢我的嫁妆,你真是不想要命了,我要让我娘杀了你!”凤若舞尖叫着冲过来,扬手就要打人。凤晚宁垂眸,虽然看不见,可灵敏的听力却让她闪身避开,但出乎意料的,她没有生气,仅是微微叹道:“若舞,你不要胡闹了,那些嫁妆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是庶出,随意挪用是犯了王法,哪怕我不计较,让外人知道,也会丢尽咱们凤府的脸面……”“且,不止是咱们,连楚家都会被人嘲笑,迎了个强盗进门!”“你放屁,什么你的?你那个死娘,已是我娘的手下败将,她留下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抢你?呸,抢你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她大声骂着,仗着周围没人肆无忌惮。然而……凤晚宁却突然笑了,无神的目光凝向她的背后。凤若舞心里莫名一脸,猛然回身,就见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人,面色铁青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