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与秦陆白归整好所有的线索证据后,便一齐往朝阳殿去。
景文帝屏退侍从,单独接见了二人,在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并将御案上的线索一一阅览后,景文帝却沉默了。
云舒与秦陆白仍跪在殿中,背脊挺得笔直,偶尔互相打个眼色,又很快别过头去,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朝阳殿中一派寂声,唯有铜壶水漏之声滴答作响,沉重的气氛重重压在人的心头上,叫人呼吸一窒。
片刻,景文帝抬眸望来,似才注意到殿中跪着的人,淡淡一句:“都起来吧。”
二人相继起身,整整衣袍垂手而立。
对于生辰纲被劫的事情基本已经清楚明白,只是这里头还牵扯着好几年前的一桩旧案,若要借着同一个理由派兵围剿山匪,那么旧案必将会被再次掀出,毫不保留地展示在人前。
处置一个侍卫司的都指挥使不是什么难事,难办的,是背后牵扯到的一系列人。
而现在,还远不是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
景文帝端坐于御座上,眼眸微垂,留在眼角的岁月并不曾使他显得苍老,反而凌厉之威倍增,深邃的眼底是一望无垠的深海,无人能看透其幽深之处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须臾,秦陆白合手道:“陛下,此案已然昭明,生辰纲悉数寻回,然劫道生辰纲之人仍然还逍遥法外。鉴于陛下曾下令生辰纲丢失一事不得外传,眼下又临近太后的千秋寿诞,臣迷惘,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事,还请陛下圣夺。”
一句话避重就轻,全然不提当年之事,却又清晰的表明了刑部的态度。
生辰纲已经追回,若要派兵剿匪,那此事便与刑部无关。若此事就此了结,刑部也已尽了职责,一切全由陛下定夺。
景文帝闻声望来,审视的目光在秦陆白身上来回打量,精明圣裁如当今陛下,又怎能看不穿他的这点小小心思。
末了,景文帝才道:“后日就是太后的千秋寿诞,各国使臣已经接连进京,在这个时候,朕不希望出任何差错,更不希望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传入太后的耳中,使得太后她老人家忧心。二位爱卿,可懂朕的意思?”
秦陆白、云舒相视一眼,合手一揖,领命告退。
出了朝阳殿的门,二人缓步下了石阶,秦陆白问:“你说咱们这陛下究竟是何意?这案子还要不要查了?这匪,还用剿么?”
他轻笑一声,仰头遥遥望向碧蓝的天,下意识间又做了那个小动作。
云舒负手于背,缓步下阶梯:“陛下自有考量,我等谨遵吩咐办事即刻,别的,便不是我等应该管的了。”
秦陆白闻言侧目望来,澄亮的眸光中似存了千言万语,片刻又化作一汪浅笑,消弭其间。
云舒脸色微沉,脚步微顿,不知不觉间已落后了秦陆白数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