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乃我大秦地界,而赵军也并不知晓公子成蛟现已驻军屯留。他们正因蒙将军连攻三城而自顾不暇,又怎会有心思去往屯留反攻我秦军?”
闻言,赵政拂袖抹了一把汗,瘫坐在案前。
“好,那便好……”
吕不韦走后,赵政缓缓正了身,凝神间全然没了之前的恐慌,却是附上了一层浓浓的忧思。
成蛟……梁儿……
你们可千万要保重……
成蛟大军长期滞留于屯留止步不前,傻傻等在都山的蒙骜的大军便成了孤军深入赵国腹地,基本等同于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赵国的庞煖大军北上行至都山时,蒙獒的军队已因之前连攻三城而失掉了三分之一的兵马,并且整军倦怠之色甚重。
尽管如此,面对曾为秦国攻下几十城的名将蒙獒,庞煖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都山之北,唯有尧山最高。
登尧山便可望尽都山,全控战局。
所以蒙獒早早就安置了四万秦军在此占山。
庞煖欲要胜过蒙獒,就必先夺了尧山。
他命副将扈辄率兵两万先行,悄悄绕行登上尧山,杀秦军于不备。
四万秦军被从山林中突然涌出的赵兵冲散,瞬间乱了阵脚,很快就被夺了山。
都山上的蒙獒眼见上方尧山的旗帜由秦换成了赵,心知危矣,忙再次命人赶往屯留催促成蛟。
至此,他已经派出了四人,却无一人返还,蒙獒心中早就凉了好几节。
可眼下扈辄大军盘踞在尧山,将下方在都山上秦军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这就几乎是等于断了他的退路,他是想走都难了。
“大……大王……”
咸阳宫中,赵政阴沉着脸,垂眸望向殿中全身颤抖、伏于地上的信宫士官。
“你再说一遍。”
那士官抬头回话,前几日已被赵政吓了个半死,再次觐见,他竟连舌头都不好用了。
“彗星……昨晚……又……出现在北方……此……此为凶兆……恐怕……要有身份极高的将军……殒命于……”
“你是说……我秦军会败?”
赵政语速缓慢,语气更是清冷得骇人。
见赵政似是又动了气,士官忙将上半身再次紧贴于地面,将头深埋与臂间,声音弱如蚊蝇:
“大王……小人不敢……这……只是天象如此……”
吕不韦见事态直指战事,而此战又是由他所提出,便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澄清一下。
“大王,老夫自认此番计划周详。说到兵败……若说我秦军是败于邯郸城下,老夫自是不会疑心;可若说是还未攻向邯郸,便败于北方,老夫却是无法相信。除非……”
“除非什么?”
赵政目不转睛的看着吕不韦,仿佛天下万事,他都能给他所有的答案。
吕不韦负手。
“除非公子成蛟的大军没有及时赶到……”
“怎么可能?蒙獒是北上绕行,还要连攻三城,而成蛟是一路向东直至都山。他的路程本就短于蒙獒。就算他晚走个五日都能按时到达,更何况他还是与蒙獒同一天出发的!”
“这……老夫就不清楚了……不过,自从公子成蛟的大军抵达屯留,便杳无音信了,也确实没收到他拔营去往都山的战报……”
屯留大营外,溪边。
现在成蛟只要踏出军营,就会有十几人在不远处跟着监视,而蒙獒派来的人也都被樊于期一一斩杀,砍下头颅悬挂于军营之中。